“是啊。你不知道吗?我小时候我们家就有一位运道师先生,在我们家地位很高的。你们现在就是要越过龙门的鲤鱼。”
这么说倒也不错。运道师学成后有个出路就是受聘于富贵权势之家,参谋一家乃至一族的运道。比如马长青就是在珊侯家做专职的家族运道师。当然珊侯是开国侯,虽然传到现在已是递减成白身了,但光荣仍在,这样的家世才请得起马长青这样的大才。
不过这些对于王观来说都太遥远了。他现在穷,虽然不至于志短,但他还是更愿意看到一些眼前实际的东西、摸得着的前途。
“那你还是别给我送礼物了。”王观笑道。
萧临挑挑眉。
“现在收了你的礼,未来还不知道要为你做什么呢。那要万一我做不到呢?我会有心理负担的。”
“王观你怎么这么单纯呢?”萧临笑道:“你这样一点也没有你自己说的一把年纪的老人家的样子了。”
“哈哈。”王观干笑:“单纯?好久没人这么说我了。”
“世故的人应该面不改色地收下并享用礼物,等将来有什么不起眼的忙顺手帮了一把就还了人情了。”
“我这不担心恩重成仇,将来还不起,做不了人么。”
“你的道德包袱这么重呀?等等,恩重成仇是这么用的吗?恩重成仇的话,要警惕的应该是我吧?还是说你潜意识里觉得我是个挟恩求报的人?”他们说这么一串话,你来我往,原本都是开玩笑地轻提轻放。可萧临说到这最后一句,语气却有点严肃起来。
“嗯?”王观本能地否认:“不是。就……就是普通的朋友情谊,我也觉得礼貌上好像一直在占你便宜,觉得有点羞愧,显得我很没礼貌。”
萧临听说,脸色转霁,幽幽道:“你也知道我们最少也算朋友吧。只要你不觉得我是个别有用心的坏蛋,朋友间送礼物这种事其实没有那么多讲究,只是用来表达喜欢的方式之一而已。又不是婚礼乔迁之类的随礼,有来就一定有往。你不要有那么大的负担。”
话虽如此,但是王观晚上回到宿舍,看到那两个萧临送的包得好好的礼盒,还是选择了不拆,心底里好似觉得拆开了就是麻烦一样。
次日王观在图书馆赶工程稿,元贺声依旧坐他对面。晚上萧临说要请吃大排档,就当给他送别,王观不好推辞,应了。
到晚饭点和元贺声一起出图书馆时,只听见一人喊元贺声:“大声!”
居然是张扬。
元贺声颇为惊喜:“张扬!”
两人互相拥抱,元贺声绽开笑容,嗔怪道:“你怎么来了?你自己来的吗?什么时候到星城的?”
张扬今天穿着一身正装,别着宝蓝色的领针,笑起来也是衣冠楚楚:“来了有几天了。跟我双亲还有我哥一起来的。一直忙,这不有空就来瞧你了吗?”又看王观:“王先生是吧?久仰大名,幸会。我叫张扬。”说着伸出手来。
王观与他握手,也假装不认识他:“幸会。”
元贺声问张扬:“你认识他?”
“嗯。”张扬含糊应道,又问:“你们这是要一起去吃饭吗?”
元贺声道:“他晚上有别的饭局。”
“哇,有点可惜。”张扬拍拍元贺声的肩膀,看着王观道:“实不相瞒,我正找王先生有些事。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移步?借用两三分钟?”
元贺声疑惑地看王观,王观看看元贺声又看看张扬,点点头。
“大声你等我一会儿。”张扬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王观便随着他走出十来步,走到图书馆凌空台阶下的大圆基柱边。
正是天刚要黑的时候,张扬回头看看元贺声的位置,借着大圆柱的阴影遮挡,确定元贺声看不见了,才停下脚步,说:“王先生现在确定我不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了吧?”
王观点头:“嗯,确定。”
“那么,我以我和大声有婚约为理由,请你离大声远一点,这不过分吧?”
王观摇头:“贺声没有说过他有婚约——而且,今天你怎么不戴订婚戒指了,当着贺声的面?”
张扬冷笑:“大声凭什么要跟你说我们婚约的事情?凭他把你的手臂摔断了,还是凭你们在一起读过几首诗,还是一起去过几次图书馆、看过几场话剧?”
王观心里一跳,暗想这个人是跟踪元贺声还是跟踪自己?面上波澜不惊:“那你又是为什么让我离他远点?”
张扬板起脸:“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请你离大声远一点。”
王观板起脸:“凭什么。”
“凭我一定会跟大声结婚,而你又病又穷。”
王观心里咯噔跳了一大跳。他穷是举世皆知的事情,他的病自己却难以启齿。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笑道:“不是还没结婚么?就算恋爱也有个时间讲究,分分合合。你就靠一张修过的照片就来诓我你们有婚约?真把我当成没在人间滚刀过的书呆子吗?不如把贺声叫过来,就这么几步路,问问他什么时候跟你结婚?。”
他说话的语速一向慢,就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提快多少,但是在理上。张扬没话了,哼哧哼哧咋呼呼的像是一只没被驯服的烈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