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宵没有做过危险的事。
在工作里她是个按部就班的人,平时的节目采访都是提前背词以防出错。
她怎么会料到某一天会和一个小孩沿着海岸线超速行驶,而他们的目的是躲避摄像头的“追捕”。
她从未觉得摄像头对她来说是一种桎梏,她也没有想过愿不愿意被拍。在镜头里表演自己,就是她的职责,她的工作。
她为什么要和它作对?
可是此刻,她竟然前所未有的觉得激动。
这是叛逃,是私奔。
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冲动,是从深海里冲破出来的忤逆巨浪,是即便前面是悬崖也不愿再回头的末路狂花。
她被迫打破了身体里的平衡,踏进了一个刀山火海的世界。
“你是否想赶快逃离
逃离这城市的脆弱与拥挤
麻木的人蜷缩着身躯
他丢失的梦境从年少到如今”
“你是否想赶快逃离
逃离这熟悉的沉默或热情
有天我们终将远去
要看这世界开到荼蘼”
他真的太疯了。
程今宵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糊地跟着裴望屿一起疯狂下去了,但她也意外觉得很爽。
这风,这速度,这前所未有的体验。好像让她再次享受了一遍横冲直撞的青春。
程今宵趴在他的背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就好像即便下一秒就会死掉,也是快乐地死掉。
到了下一个路口,裴望屿问她:“往哪边?你决定。”
“左边。”程今宵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打颤。
“那就走到没有路为止。”
“好。”
程今宵并不知道她攥在手里的啤酒瓶因为车速的加快而晃荡不已,里面的酒水洒出来一半,打湿了裴望屿的裤子和一小片腰间的衣服。
往左边是一条小路,节目组的车是没能跟上来,但是无人机还在两人的头顶盘旋着。
车速压下来之后,程今宵趴在他的肩上,手里的啤酒跌跌撞撞只剩下最后一些,恰好她的手捏着罐子时举在了他的唇边,裴望屿喉头一动,他托着瓶底往上面一仰,一口喝完,瓶空了。
“这是——”程今宵惊了一下,“我喝过的”四个字被卡在喉咙里。
“不是给我喝的?”他说意外也不意外,淡笑声低低的,“那怎么还喂了我一路?”
“……”程今宵这才发现裴望屿的裤子都被她打湿了,几乎湿到膝头。
她赶忙赔罪说:“抱歉,我今晚给你洗裤子。”
他的手指在把手上轻轻点了点,偏过头来给她一张俊美的侧颜轮廓,戏谑一笑,“我还能忍心让你给我洗裤子。”
他的声音很沉,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程今宵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风声再一次在耳边呼啸了起来。
路的尽头是一座山的山脚。
程今宵下来时觉得屁股都有些发麻,裴望屿随意抓了一下他被吹乱的头发,他裤子上的酒水还在往下蔓延。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程今宵心里过意不去,但她身上也没带纸,只好去旁边拉了一个来爬山的游客,小心地问:“可以借两张纸巾吗?我男朋友身上湿了。”
路人认出来她是谁,也猜到他们在录节目,自然愿意借,不过作为交换条件,程今宵贡献了一张合照。
裴望屿在她身后,吊儿郎当地倚在车上,似笑非笑望着她。
程今宵不知道他在快乐什么,她简单地帮他擦了一下裤子,但是那个部位又比较私密,程今宵没有很仔细地帮他弄,她让裴望屿自己擦,他倒是将就得很,晃晃腿说:“有什么好擦的,风吹一下就干了。”
“……”
程今宵说:“行。”
裴望屿走到前面,“走啊,男朋友带你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