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勘时常觉得,像她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就该什么事都顺心顺意。
这世界亏欠她的,都应该让她在其他事上都愿有所成。
明明是在他身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乖小孩,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好几年对她不闻不问的女人找过来把人惹哭了。
梁勘走过去,欠身把她拥进自己怀里:“哭完了吗?”
“没有。”带着轻微啜泣的鼻音,温从宜埋在男人胸口的脸无意识地蹭了蹭,“哥哥,如果我妈妈找你们借钱……要记得写好借条。”
她也不知道梁家会用什么办法摆脱钱汀这样执着让自己捐赠肝.源的想法。思来想去,好像只能通过经济援助。
至少,不能让梁家因为她而吃亏。
梁勘抬手,屈指轻轻敲了下她脑门:“小朋友不要管这么多。”
她有些恼了,仰头蹬他:“我不是小朋友!”
“嗯,不是。”梁勘懒声纠正措辞,“我们温一一同学也老大不小了。”
“……”
温从宜顿了下,又埋在他怀抱里嘟囔:“也没有老大,一点点大。”
男人扯唇笑了笑,也就她了,这种时候还犯着可爱又没心没肺的迷糊。
想到刚才和钱汀的拉扯里,她一直在强调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因为钱汀和丈夫的肝.源不适配,所以这个责任就应该让温从宜担着。
回想起她刚才对自己恶语相向的样子,温从宜只觉得心凉。
晚风吹得脚踝冰冷,理智也没回笼。
温从宜无所顾忌地往他身上贴近了点,小声解释了下:“哥哥,其实我也没有打定主意一定要捐。”
因为钱汀把“不立刻做手术就会生命垂危”这件事夸大了好几倍,起初温从宜也确实有些摇摆不定。
但好歹这不是一件小事,她更多的是想看看钱汀是不是一定要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牺牲。
梁勘“嗯”了声,指腹蹭了蹭她湿润的脸颊:“哥哥跟你道个歉,刚刚不该凶一一。”
温从宜照单全收,一点也不客气:“你确实该道歉,我脑子里明明也有很多你不懂的东西。”
“比方说?”
“……”
她要开口胡乱吹几句时,忽然联想到他们那段对话的最后一句———“你勾勾手就有人惦记这么多年”。
温从宜脸轰得热了起来,不敢再继续聊这了,连忙转移话题:“我、我和室友们庆祝考试本来打算在寝室点火锅的,我们都买好啤酒了。”
梁勘听到这,把人从怀里拽出来。
他衣领翻折得不太整齐,显然是出门时太过匆忙。难得穿了一身锋利的黑色,身量清瘦又高。下颚冷硬地绷着,盯着她也没下一步动作。
看着看着,夜色衬得他更好看了。
温从宜眼泪还没干,眨巴了几下眼睫上的闪闪泪光,有些迷惘地朝他问:“干嘛啊?”
梁勘没说话,俯身面无表情地凑近她。那张英俊脸上的冷冽五官瞬间在自己瞳仁里骤然放大,男人的薄唇也越贴越近。
温从宜惊慌地攥紧了他外套腰身,同时他的靠近也停在了几公分外。
似乎是闻了闻。
男人狭长眼尾微扬,突然冒出一句:“你还喝过酒了?”
“……”温从宜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像被家长抓到做什么不好的事一样,立马声音都变小了点,“就,浅尝了几口。”
“浅尝?”
“那我都成年好久了,还不能喝酒吗?”她咕哝了句,“一点也不公平,伯母还说你初中就会和伯父喝酒了呢!”
梁勘喉间含着笑,敲敲她额头:“牙尖嘴利。”
温从宜立刻装模作样:“疼死了!”
“碰瓷?”
说完,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各自撇过头去。
透着不太清晰的车窗,梁勘瞧见小姑娘欲盖弥彰般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子,把半张脸藏进去。
虽然看不见她翘起的嘴角和凹陷的梨涡,但那双月牙眼分明弯得很漂亮。
他无声地垂眸看了会儿,心情也被感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