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杨叔跟我爸可好了。但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们以前的事儿,经常听我爸喊杨叔老六,还以为是他们公司里俗气的不得了的排行呢。呵呵,我爸还经常开玩笑说是他耽误了杨叔的婚期要搞公司内部联谊呢。可是,后来,突然,那个,”林欣欣想了想,顿住了。
“突然怎么了?”天艮好奇而关切的询问道,
“后来,家长会那天,我爸想撮合给杨叔的那个阿姨去了我的家长会,突然出了事故,人没了。我爸就不再提了。”林欣欣自己说着低下了头。
“天艮,你看着我爸在你面前总是很精神,其实出事了之后他一直很焦虑担忧,我看得出来的。最近他好像又没怎么回过家,白天又总在跑工作,我都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睡过觉。你帮帮他吧。”林欣欣满是恳求的语气,卑微的抬起头咬着嘴唇眼睛望着天艮不动了。
“你们俩,怕是越帮越忙吧。”老爸不屑的巡视了眼两个人,自己往沙发后面靠了靠。
林子江公司里突然没了的不会是个不相干的人,能替林子江去家长会,能让林子江撮合着跟最好的兄弟谈婚论嫁,能让赵璐凭空出现在家长会的窗外,能用上建筑炸药,能闹出事件却只炸死一个人……这些都不是独立的点,连在一起会是怎样一条线,又会在哪里把王莉连上去。天艮没有莽撞许诺,在反复把这些零碎的图片试图拼在一起。
而王莉,如果要架空林子江,那么目的也好寄托也罢只能有一个——林力。
傍晚林宽约的架,天艮觉得可以一起过去看看了。
天艮还在愣神儿,老爸又开口了,“昨天你不是说有个同学自杀了吗?想想有些不放心,就早点儿赶回来问问了。后来,怎么样了?真自杀了?”
天艮没立即说话,看了看旁边的林欣欣。
“是啊是啊,天艮,你不是告诉我夏雨自杀了,今天下午火化吗?哎呀,这都下午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林欣欣非但没一句回答,反而也跟着问起天艮来了。
天呐,你是昨晚去夏雨家的那个人呐,难不成真是吃药过量坏了脑子,怎么会这么天真的来问我……让林欣欣也一头雾水的问过来,天艮内心崩溃的要诀提。
可是,林子江要隆重上演的便是夏雨自杀并立即火化,在这里跟眼前两个人可的确是多言无用。
刚才午饭的时候,你爸不是说了吗?林宽跟着去殡仪馆了。你真是被林子江保护的小幸福,只安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天艮心里替夏雨抱不平,但对于两个人一起抛过来的问题,他只是淡淡回答道,“还不清楚,但警察和林叔都是这么说的。”
林欣欣听见是警察和爸爸给的判决,一下子哭开了闸,还没等天艮过去安抚,身子一沉,往沙发上倒下又昏厥了过去。
“这么脆弱呐。”老爸伸手按了按林欣欣的脉搏。
“是她继母给吃了过量的安眠药,这会儿一激动,药劲儿又上来了,估计一时醒不过来。”天艮这次跟老爸没有一句含糊的,把他推断出的结果,像叙述一件事实一样道出了口。
“这让我想起当年的小雪,八哥的前妻,记得跟你说过,刚生完女儿她便自杀了。自然之后便火化了。可是好一段日子,却听说林子江都在寻找小雪的尸体。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没有尸体怎么判断的自杀,既然知道自杀了,为什么需要一直去找,去哪儿找的。”老爸句句说在点子上,天艮很想听下文,
“可是,我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过多过问这件事,就只是无理取闹的跟八哥打了一架闹掰了。”老爸的茶色的眸子里染的更深了些,是后悔的颜色。
“现在听你说的这个夏雨,怎么跟当年的小雪很像。你跟八哥看过夏雨的尸体了吗?”老爸的思路跟自己很像。
天艮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完全不相干的老爸扯进来,顿了顿道,“爸,后来,林子江找到小雪的尸体了吗?”
“不知道。只知道他已经接受了小雪死了这件事,每年祭日都会去扫墓。即使没继续找尸体,应该还一直在收集相关的各种证据。只不过过了太久了,恐怕已经没人记得了。”老爸这次是仔细琢磨过才告诉天艮的,字字句句都经得起推敲。
的确,即使他悄悄发现了那具无头尸体不是夏雨,可依然无法把这件事告诉老爸,林子江,甚至林宽。这里面有舍不得,有信不过,也有放不下。
这次轮到天艮去找了,找到为止,不言放弃。
约架
第94章海边约架
看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已经五点了。窗外的夕阳已经不再有太阳的威力,让黑暗里的人,怕光亮的人,也可以直视它的光辉了。
“爸,我答应林叔一定照顾好他的女儿了,但晚上我必须出去一趟。你能帮我看着她吗?”天艮听完老爸讲起那个十七年前自杀了后失踪了的林欣欣生母的故事,身边的迷雾又添了些,可是雾里捉影的眼睛也被擦亮了些。
老爸没说话,伸手按在了林欣欣的脉搏上,过了半分钟才答道,“去吧。她得睡下几个小时。我在家里。”
也好,八哥是个好面子的人,有女儿在正好有个借口可以上门了。老爸心里早有了准备。
天艮没再罗嗦,拿上钥匙就出门了,关门时听见背后传来低沉的一声,“小心。”
渤广的冬月是野熊冬眠湖面结冰真正天寒地冻的季节。
海滩上余晖洒落,暗红色的天边隔着几条蓝色的海浪,一次次拍打在海滩上,让飘过一层薄薄的雪花的沙滩也被染红了。
海滩上送走最后一位在夕阳下散步的老人时,影子拉成了细长的章鱼触角般,似乎等着跟吞噬斜阳一起吞噬一撇灵魂。
另一个影子依然屹立在沙滩上,跟周围诡异的画面很不相称。
影子偶尔抬起了胳膊,触角的尖端偶尔有几缕丝线一样的青烟。
天艮没有立即走过去,此时的林宽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即使没有道破那句女尸不是夏雨,凭着林宽向来沉默寡言却善于观察的性子,他猜得到林宽一定会有自己的见解。
天艮等在了路口,空阔无人的海边,站在哪里都太明显,刚好简陋的公共厕所是个自然而隐蔽的好地方。
没过一阵子,“嘶嘶”是那辆蝴奔熟悉的停车声。
“去吧,你爸看着呢。别让我失望,难得的机会,只要给他留口气,剩下的你随意发挥好了。”砰一声关上车门之后,半开着的车窗里冷冷传来让人难以置信的助威贺辞。
“什么样的机会,可以随意发挥到,只给林宽留口气。”天艮有些心悸,昨晚还嘱咐林宽只能挨揍不能还手,无非是听到林力是O型血,有了另一份私心而已。此时天艮更希望林宽忘记他无理取闹的要求。
林力晃着高大的身子明明像一头没去冬眠出来觅食的野熊,但走路带风,快而稳,走到林宽身后时,林宽已经掐了烟头,拉开步子准备好了。
“我之后有的是时间,不想趁人之危,你如果有什么遗言之类的,最好先挑明了。心情好的话,我帮你转达下。不然,今晚你就未必有机会了。”林宽背后的声音,压过了拍着岩石的海浪。
林宽没有回话。
林力从林宽身后绕过来,“尽管你的生死不计听起来很诱人,但你真没气儿了,我一得替你收拾,二难跟人解释。所以,给你留口气儿也不是不行。”
防止涨潮过猛时海岸决堤,沙滩边上有几个混凝土水道管子做的排水渠。天艮躲在其中一个里,此时不仅两个人看得清楚,声音也听得真切。
林宽隔开一步的时候,行了个武德之礼,随后便在沙滩上拉开马步,以拳带掌,用当天林力跟他试手的咏春拳法直接问手。
这是明确的告诉林力,用不着婆婆妈妈了,有什么就来吧。想怎么上菜就怎么上,想怎么改刀就怎么改,没有规则就是规则,一切随你。
林力难得脸上有笑容,借着斜阳散射,照出来一睹自信。
“开了招式,我还真没跟人说话的习惯,不过今天就跟你破个例,也无所谓。”林力说话间不误砍柴工,边熟练的接掌扎马问手,边用心称赞道,“除了这套咏春拳,我还有几个少林寺拳法的黄纸张的表彰,以为这种东西,就是自己照镜子刷个帅,跟个活人伸伸手的机会还真不多。”
“你竟然敢挑衅让我随意用利器,也是个有胆量的,真上来捅了你也没意思,小爷我就先陪你过几招。”林力声落人起,左脚虚甩,趁林宽横臂挡住之势,腾空右脚后旋腿直奔林宽下颚,林宽双臂护头,以肘做盾,直接和林力脚力接击,横肘有反击架势但并未碰到林力。
林力一招下来,很是得势,张扬的嘴角露出两颗虎牙,“怎么天不亮就低三下四的约了我,别告诉我这会儿又不在状态了?”林力毕竟不是第一回跟林宽交手了。初来乍到还好,一起练了几个周末,是在装腔作势还是在扮猪吃虎,几招下来便一目了然。
林宽依旧没有声音。
太阳快完全沉下去了,天艮只希望眼前的林宽忘记他提出的什么只找揍别还手那些无理取闹的破事儿。
如果明明棋逢对手,彼此都真枪实战算是最起码的尊重。可如若一方心不在焉,完全一脸的应付,那棋场上很容易激怒一个彬彬有礼的文人。武德更是如此,林力没了陪着林宽继续玩拳的心,招招狠,式式强。
林力依旧照着林宽下颚左右左连击三拳,虽林宽抬小臂挡住了攻势,随后被林力猛然弯腰抱住右腿,顺势被其右手劈掌变实拳直接砸向腹裆处。林宽按照林力的布好的局,抬起左膝挡住了拳,但也失了重心,被林力直接轻拉小臂一推胸膛倒在了沙滩上。
如果这是擂台上,这一局已定输赢,但在擂台外,这一招看似华丽,没有太大杀伤力,林宽就势倒下,没有伤痛。
可就是这一次只接招不还手,太明显的躲闪,激怒了林力。
林宽双手支撑着刚要起身,被林力跃起跳下完全骑在了小腹上,林宽甚至都没有抬手,被林力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运动服的领子,掐了进去,“你不是告诉我用什么利器都无所谓吗?可就你现在这怂样,还没等我拔刀就打算咽气,是活腻了吧?”
林力指尖用了几分力气,林宽脖子筋暴起,脸上充血红的堪比斜阳余晖的橙色了。林宽依旧没说话,但眼睛死死盯着林力,没有丝毫游浮。
“我他妈真是寸了,前天刚有个在我这送死的,又来一个,阴魂不散吗?不过,弄死那只小野鸡,还用不上一根手指头,实在没意思。可是,给你放放血,我还是愿意奉陪的。”太阳已完全落下,沙滩从橘黄到橙红,此时已是昏暗的紫砂色。林力坦露的虎牙闪着寒光,附上几声冷笑,给整个海滩罩上了曾诡异的暗纱。
安静的海滩,林力的炫耀声高气昂带着回声在海浪声中回荡。天艮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
林宽的用意天艮豁然明白了:
实力相当的单打独斗,今天把林力打倒,他或许会含泪离去或许卧薪尝胆改日再来。只是像儿时打架赢了一场空美一时。
跟林力保持个势均力敌,不破坏氛围,最后只会彼此筋疲力尽,算是免费替林远做了个场外培训。费时费力毫无意义。
那么,剩下只有一种可能了。让林力尽兴尽情爽一把,只有让他舒舒服服的把林宽踩在脚下随意宰割,海天之下,别无他人,绰绰有余的林力才会毫无忌惮的言语。
可是,为了换取这一刻,天艮几乎要闭上眼睛去躲开接下来的一幕。
林力右手掐着林宽的脖颈,左手从腰后拿出一把短刃,寒光在最后的斜阳下反射出冬日余光,暗银色里冰霜刺骨。
银沙
第95章血染的银沙
林宽像狮子脚下的斑马,依然身强力壮,但实惠的被完全压制,又被掐在了脖子上,不是轻易动得了的。
林力并不急着体会那一刀刺下去的快感,对血腥又期盼却不急迫。
刀柄贴着林宽的锁骨慢慢滑下,从领口处,锋利的刀刃所经之处,林宽身上的运动装入裁缝剪刀上身,整齐无痕的被切开了。
“你就是不愿意出个声是吗?其实,这样也挺好,我最讨厌尖叫。尤其是贱货的尖叫。前天夜里那个鬼上身一样的求我上她,竟然鬼一样的声嘶力竭的嚎着。
你知道我怎么让她安静的吗?”林力说着一声冷笑,嘴角上挂,“我就是用这把刀,先切下来了那贱货的舌头。”此时林力双瞳称狼灰色,闪着的凶光比话语更残忍。
林宽依然没有动一下手指。
“当然,跟你我不会这么做,以后还得切磋,我倒是喜欢你这性子,听不到你的声音了这可不好。不过,你这脖子太硬,一直这么下去,我这手一抖,还没准儿真掌控不好力度掐死你可舍不得。”林力眼睛都是笑,平时下垂的眼角此时也挤出了几道不自然上扬的曲线。
“我姐,欣欣的同学,是吧?试手那天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我姐那么活泼一个人,我就纳闷跟了你们怎么忽然就气死沉沉了呢?还有你们那个胸大的妹子,也是你这副装逼的脸,一个晚上想诱惑我上床竟然也没个像样的话说。”听到这句,林宽双眉一紧,锁眉瞪眼的动作没瞒过一直盯着他的林力。
“怎么,提到个胸大的你就这么快反映了。跟欣欣一起长大,我眼里怎么会有那些污秽的脸,别说碰她,连躲她的心都有了。”林力手在林宽脖子上,对林宽忽然加快的心跳不匀称的脉搏变化了如指掌。
本来这是习武人的习惯,如果对方突然有反击袭击的动作时,面部的表情可以装,不是素质好老练的人,脉搏的起搏是不会说谎的,林力不松手,也不仅是为了挟制林宽,也是为了对林宽猛然发起的动作有个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林宽此时的反应,让林力更说的兴致盎然,“我会感兴趣去她家里,无非早知道欣欣也住在那里罢了。可是,就算傻到脑子没筋了,我也明白,欣欣有多狠我,让我去,八成一场鸿门宴。你怎么对听故事这么大反应?”林力的笑里夹杂着对自己的嘲讽,短刃在林宽胸前比划了几下,继续说道。
“也是好奇,两个女生,敢叫我过去,我倒是对她们俩联手掐死我这种场面设计很感性趣。可是,欣欣竟然等了很久都没回来,那个胸大的傻妹子竟然在我这儿越穿越少,我已经最大风度的回绝她了,我说我要拿散打王,无欲则刚嘛。之后,那个傻妹子,竟然没话了。”林力笑声里呆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