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向日葵——三文不值
时间:2022-01-24 17:15:54

  “那去找谁?”林宽没抬头,直接问道。
  “杨华。杨华出现的太巧合,太偶然了。”天艮把杨华的名字重复了一般,反复回忆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你觉得他知道夏雨在哪儿?”林宽也一时听的入神,差点被烟灰烫到手指。
  “不确定。他对另一具尸体或许更了解些,对夏雨,不确定林叔跟他透露了多少。”天艮这次把声音压低了,但言语清晰没有混沌。
  “好,尽管我跟不上你怎么整理这些事儿的相关线索。我把你带去吧。要问他什么,怎么问,你自己想好吧。”林宽掀开被子左右挪了挪腿,又慢慢蜷起膝盖前后动了动。
  “刚才还装模作样要扶我去撒尿。这会儿就指使起我来了。”林宽微微扬了下嘴角,对天艮一脸无奈。
  “医院,你爸那边,我都想好了托词。这个时间刚好。走吧。”天艮这次省了不相干的废话。
  “嗯。”林宽嘴里发出声,随后就把双腿挪到了地上。
  天艮这次也没多问,直接走过来半屈膝哈下腰,没争取林宽的意见,等了几秒钟才感觉到了林宽的重量。这次天艮没再多话,推开门便出去了。
  “你知道该去哪吗?”坐上了摩托,林宽才问了出口。
  “有几个目标,先去杨华家吧,林子江不是夸过杨华是孝子吗。那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陪他母亲。”天艮想了想,又问了下林宽他抄来写在手心里的地址。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仔细的人。”天艮回头算是夸了一句。
  “嗯,杨华喜欢散打。军训时就一起抽了颗烟聊过,他也打算这次参加散打赛的,所以,为了以后切磋,要个地址来也不算奇怪。”林宽手心对搓,把地址擦净了。
  杨华的家离林欣欣的家很近,小区是挨着的。天艮想想,老爸告诉过他,杨华的哥哥“老六”是死心塌地跟着林子江的,住在附近也不意外。
  两个人把摩托停在远处,天艮低声问了句,“能走吗?”林宽没说话,点了点头。
  按照地址两个人进了小区,上了楼,刚打算大大方方敲门,林宽忽然拦住了天艮,“林叔在里面。”
  天艮知道,林宽的耳朵,是夏日宿舍里能听出来寝室里有几只蚊子在哪儿飞的主。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墙外
 
  
  第98章隔墙有耳
  贴着门外墙壁站着的两个人,屏住呼吸,墙里面的说话声异常清晰。
  “那孩子为什么自杀还不清楚是吧?”这个声音没听过。
  “找人查着,这个不难,已经有了头绪,过不了两天,会有结果。”这个声音是林子江的。
  “你这些日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这次把杨华叫回来,就是让他帮你分忧的。有什么你跟我们哥俩就直说好了。”
  “不能再让杨华沾手了。他还年轻,将来路还长,差不多的咱们自己来吧。”
  “八哥,你怎么回事儿,瞎客气个什么劲儿,再说了。这次杨华处理的顶多也是个尸体,已经死了的人,你何必这么多讲究。”
  “老六,杨华是你弟,也就是我弟。这里边的事情,说不清楚的太多了。总之,让他先回去回避下吧,转正的事儿,过了风头,明年再说。”
  “可是,这个林力,刚回来,就能惹这么大的事儿,他看着也不像毛手毛脚的毛小子啊。”不熟悉的声音又长叹了口气。
  “这未必是林力惹得,不过借着林力,这不是就推到咱们头上了嘛。弄死个妙龄少女,这个罪行成立了,他们娘俩就攒足了劲儿把我弄下去了。老六,不过有一点倒是清楚了。这女孩儿,的确是自杀,在法医哪儿反复验证了几个来回,尽管死者有先天心脏病,但死因是开着煤气上吊,每次结论都是这个。”
  “可是,自杀死了就死了,干嘛非让她死你们自己家去啊。你不出面处理,这对林力也没好处啊。你那老婆太让人废脑累心了。”
  “她就咬准了我一定会处理,而处理过程中,任何遗漏她都会小心收集。”
  “八哥,你就这么被她牵着鼻子走?这娘们儿什么玩意啊。”
  “咱们也不是没线索,死了的丫头有个弟弟在农村,等着治病,五万块,昨天寄到了他们家。直达听到了是先天遗传病。所以,那丫头的死应该是自愿的,蓄谋好的。”
  “我真是替你抱不平,你究竟欠了他什么这么一次次一次次的……”
  “哎,老六,杨华跟你妈出去有一阵子了吧。”
  听到这句,天艮跟林宽互相抵了个眼色,两个人没下楼,蹑手蹑脚的往楼上去了。
  过了几分钟,听见楼下脚步声,开门声,几个人的说话声,又是砰一声扣门声,防盗门的上锁声。
  这时林宽才点点头,跟天艮麻利而大方的下了楼,离开了杨华家。
  “上来,我们回医院。”天艮没再多说,直到把林宽又送回病房才松了口气。
  再次躺在床上,林宽又是双腿的绷带被渗出的血染的看不见本色了。
  “我给你找个人来换换药吧。”天艮看了眼林宽的腿,问了句。
  “这种事儿,等会儿林叔回来了再说吧。先说说你想说的吧。”林宽伸直了腿,挺直了腰,等着天艮说话的架势。
  “林叔,想跟我们合作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林力去的。在林力这里,他很自信的认为我们跟他是目标一致的。”天艮这次没有避讳。
  “他为什么自信?”林宽没动姿势,只动了动手指。
  天艮递了烟盒过去,“他知道我们在找夏雨。他也特意给了我们去看尸体,火葬场的机会。但是,他要清楚告诉我们的,不仅仅是那个人不是夏雨的信息,而是要告诉我们,他知道夏雨在哪儿。当然,之后合适的时机,才会分享给我们,而这个时机就是要配合他。”
  “所以,我们只能配合他?”林宽点燃了烟,问道。
  “我们也可以让他来配合我们,只要结果是一致的就好。”天艮看着林宽,选好了词汇才坚定回答道。
  “听不懂,都是弄死林力的话,这有区别吗?”林宽一脸迷惑的吐了口烟,看了看天艮。
  “有。谁去弄死,很重要不是吗?林子江守着林力十几年有的是机会,但没去做,无非是他不想担这个罪名罢了。”天艮把脸贴近了林宽,声音压到极低,这时候,不用尊敬的喊林子江什么林叔了。
  “比如,让你去打死他,哪怕在擂台上。我都不会同意。林力是必须去死。他毁了林欣欣,手里还有另一条人命,又逍遥法外,这一点我同意。但是,你不能去做那个刽子手。自然,我也不会。”天艮避开了林宽追过来的视线,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两个人都没在说话,屋子里只有挂钟的滴答滴答的报时声。提醒着两个人,时间没有停下。
  “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如果不行,我去打死他也行,擂台赛上的意外是不会算上罪名的。”林宽试探着问了问。
  “这个,你想都别想。这是第二遍,也是很正式的回答你。林力,一定不是你打死的。你跟这件事无关。让我想想。”天艮的回答坚定如铁,不容置疑。
  “上次你让我帮你查林力的血型,难道不是为了帮祝洁找肾源嘛。结果很值得庆幸,的确是同血型。怎么这次你又阻止了呢?”林宽没放弃,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确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肾源,如果是自愿的还好。尸肾的话,手续上,提取时间上都有很严格的要求,不是你想象那样简单。供肾热缺血时间仅仅只有八分钟,如果你在擂台赛上把他打倒,你想过之后怎么在8分钟之内取肾吗?”天艮眼睛里也是布满了血丝,深邃的眼底,被红色的血丝笼罩,眼神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有脚步声。”林宽只做了口型。
  “对,林力,我们必须8分钟内弄死他。”天艮反而提高了嗓音。
  吱吱,门被推开了。
  “8分钟,时间只有这么短?你们都讨论的这么具体了?”门外林子江进来时,还跟来了一个小护士。
  “林叔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打了招呼。
  林子江一伸手,示意小护士先进来。
  小护士镇定的掀开了林宽的被子之后,表情忽然不淡定了,“你,你们这是在床上干嘛了能出这么多血?!”
 
  犯人
 
  
  第99章家长会的犯人
  对于林宽双腿又重新渗血,林子江并不惊讶,按住了小护士,嘘声道,“年轻人嘛。没什么。你先帮他止血吧。”
  “谢谢林叔。”林宽客气的道谢。
  等小护士帮林宽处理完了伤口,才把三个人重新留在病房里。
  “快12月了,你们俩是不是也得考虑早点儿回学校了。正好欣欣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回去。”林子江没遮掩,的确作为父亲最担心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这种心思无可厚非。
  “林叔意思是,刘警那里也对家长会有了进展,换句话,已经破案了?”天艮也顺其自然,问的没有一丝隐晦。
  “天艮,你处处出我意料,的确,已经破案了。”林子江的点头是回答,更是对天艮的赞许。
  “那么,林叔,不辜负你的期待,我来猜一下犯人,行吗?”天艮还是很谦虚的给林子江搬了个椅子,自己坐在了林宽的床边。
  “怎么,你知道家长会的犯人了?”林宽按耐不住震惊,比林子江先打断了天艮。
  “好啊,你说来听听吧。”林子江接过椅子,不慌不忙的坐下,像一个父亲一样,露出的是慈爱的眼神。
  “犯人是夏雨。至于细节,怎么来都好。”天艮没有吊人胃口的意思,开篇从结论开始。
  “那夏雨的动机是什么?”林子江问的坦然自若。
  “动机,这个不难。夏雨刚刚失去了身边唯一的亲人,母亲。而且,是以如此突然残忍粗暴的方式。那么,既然我没父母,你们就都别想有父母,一种扭曲的复仇,或者说制造无差别恐怖事件的心理就很容易产生。”天艮眼睑低垂,认真的解释起来。
  “就是说,这个事实,你也觉得可以没有疑问的被大家接受了?”林子江茶色的瞳孔被几个眨眼的动作擦得如玛瑙般晶莹透亮。
  “嗯。”天艮点了点头。没搭理旁边一脸疑惑的林宽。
  “那你,也没有疑问了?”林子江向来坐如钟的姿态没有丝毫动摇。
  “有。”天艮依旧点点头,没有隐晦。
  “那也说来听听。”林子江的脸上,此时皱纹的疏密都没有变化,表情已经停在了一分钟之前。
  “林叔,既然你问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有什么说什么了。我想知道,夏雨是怎么被你说服,去同意做这个犯人?你对夏雨承诺了什么?”问完最后这句,天艮留给了林子江思考的时间,视觉的空间,站起身,走向了窗边,看着窗外,背对着林子江。
  “我也是为了你和林宽着想,但你们还是不肯接受夏雨已经死了的事实,是吗?好吧,我告诉你,夏雨的确很愿意接受家长会的这个结果。毕竟有一个人死了,没有谁的生命是可以简单的过滤掉的,难道不是吗?大家需要安心的学校,案子必须结,而夏雨去做这个犯人,你刚才不也说了吗?大家都能接受。”背后传来的林子江的声音,沉稳缓慢,没有丝毫狼狈吞吐。玻璃窗上映出的影子也依然稳健。
  “林叔,就不介意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天艮这一句是握着拳问的,他需要安抚自己的情绪。
  “真正的犯人,不满十八岁,法律可以对他规划,但不能一命偿一命。你们刚才不还在讨论,要8分钟弄死他吗?”林子江清了清嗓子,没有停顿。
  “真正的犯人,可以都不满十八岁,可并不是一个人。如果没记错,林力跟家长会没有直接的关系,毕竟那天他刚从国外回来,对吧。我们8分钟弄死林力,就万事大吉了?”天艮声调有些高,语速有些快,毕竟激动起伏的心脉越来越难控。
  “万事说不上,但至少可以帮上你们的朋友,那个在医院里等着供肾的女孩儿,不是吗?我能把儿子押给你们。你们没什么筹码跟我在这讲条件了。饭得一口口吃,事得一件件做。急迫只会手忙脚乱,帮不了你们。所以,先做好眼前的事儿,解决眼前的问题。这是商场上的经验之谈,欣喜这里貌似也能用上。”林子江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跟天艮并排看着窗外。
  “儿子?林叔,我很不懂,你从他降生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你儿子,又为什么要等到今天,等到祸水开闸不得不收拾。”天艮侧过脸来,看了看屹立在旁边的林子江。
  “这个不是你现在能明白的事儿,而且,跟眼前几起案子也没直接关系。如果你真感兴趣,等送他下葬时,我可以给你讲故事。”林子江没有跟天艮对视,依旧注视着窗外残冬枯枝。
  “故事?我更感兴趣事实。林叔,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夏雨去做这个犯人,仅仅是为了大家都能接受?这种理由,连故事都不够吧。”天艮的言语多了些棱角,有些犀利了。
  “你是替夏雨操心,她死后是背负着罪名的夏雨,即使没死也要阴暗下苟活一生是吧?那你了解过,你担心的夏雨,是真正的夏雨吗?有多少人会在乎,有没有夏雨这个名字呢。夏,雨,只是两个字,可以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但未必永远代表一个生命。你的思维如果也可以柔软一下,或许你冷静下来,能跟上我的意思吧。”林子江没有再做更多解释,因为如果天艮林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解释的越多便只能越混乱而已。
  “那林叔就始终不肯告诉我们现在夏雨人在哪里怎么样吗?”天艮握实了拳头,狠狠砸在了大理石的窗台上。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夏雨是犯人,夏雨已经自杀,夏雨如今已经火化。至于你说的人,现在多言无意。做好了你该做的,你自然会知道的。”林子江没有恼火,没有焦虑,也没有丝毫安慰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把话说完,说的有些重复,但也算尽力细心解释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