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向日葵——三文不值
时间:2022-01-24 17:15:54

  林欣欣起来看了下门锁,又把从里面插上的挂钩也挂了上去。
  “欣欣,知道你醒着。告诉你,别以为住校了你就跑的掉了。”门外粗暴的声音,贴着栏杆如恶狼般嘶哑低沉。
  林欣欣屏住了呼吸,狠狠咬紧了牙关。
  “哐当”一声,狠狠的实拳砸门声。
  一会儿,拖着拖鞋上楼的声音响过,林欣欣才深吸了口气。
  林子江,这个家的爸爸,总是早出晚归。
  16年了,林欣欣早就知道,在王姨眼里,她跟林力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弟。
  甚至都不如家里的母狗,----大毛。
  唯一庆幸的是,在爸爸那里,王姨还需要上演她的“贤妻良母”形象。
  所以,林欣欣很清楚,如果她不想沦落为吃苦耐劳的“灰姑娘”。
  那么,礼尚往来的阿谀逢迎,她必须演好。
  可是,初三那次,王姨过火的辛辣手段,让林欣欣一辈子都不能原谅。
  90年代初期,录像厅也是渤广市“老少皆宜”的出入场所。
  初二的林力纨绔的夸张,没上限的零花钱,对他来说5块一盘的录像带不用犹豫。
  几个人带来家,几级都有的跑/马/打/炮片子,楼上的喧哗让林欣欣无法静下来备考。
  平时冷静的林欣欣,知道跟爸爸打小报告是个极其愚蠢的举动。
  但这次,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当天晚上,林子江当着王姨的面,刚抽了林力几皮带。
  林子江还没骂出口,王姨就夸张的拿着擀面杖冲了过来。
  “都是我这妈当的不好,没管好孩子们,让这姐弟俩把这种东西带到家里来。这让我哪有脸去见早走了的大姐啊。”说着,王姨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竟右手抡起了擀面杖,砸在王姨自己的左掌心。
  林子江看不下去了,只好过来拦下。
  “子江啊,我知道女孩子早熟,你工作忙。本来不想让你操心的,都是我不会管孩子啊。”王姨哭的更凶了。
  林欣欣看着蹊跷,只见王姨突然推门进了自己房间。
  出来时,手里的塑料袋子,装着4,5盘标签贴着“少儿不宜”,配着夸张图片的录像带。
  其实,过了一年了,林欣欣现在都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当时真的没办法了。
  只记得脸上被爸爸扇了一巴掌之后,几道红印儿,过了一个星期才渐渐淡去。
  那是爸爸第一次打她。
  自然,王姨做事不会只图个一时的“痛快”。
  第二天,林欣欣的“妈妈”突然大驾学校,“虔诚”的道了歉。
  班级里都知道了,林欣欣脸上的红印子,
  是因为,“我是个带着弟弟班同学,看了N级片子,臭不要脸的贱坯子。”
  林欣欣相信,有个一直疼她爱她的爸爸。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活在阴暗角落里,做个受气包。
  反之,她迎着各种风言风语,敢满面春风的接下来。
  初中
  她尽管是少数人眼里的笑话,却依然是多数人眼里的校花。
  在林欣欣自己心里,她是蓝天下开的最艳丽,最自信的那朵向日葵,挺过风雨,会一直向着太阳展示着最美的自己。
  9月7号周一,一大早从进了教室,林欣欣两眼望天的呆坐,双手捧着户口本复印件,等着老毛来收住宿申请了。
  高一·2班。
  7点10分。早自习结束。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套笔直的黑色中山服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物理老师满俊杰,名字不重要,大家叫我老满就行。”老满左手揣在裤兜里。
  上衣配着四个中山服典型的方形口袋。
  着装大方清晰,线条简练,让五十岁上下的老满看起来,干练,清爽。
  “是外调过来的,物理讲台持教三十多年了,带过的老师都是老司机了。不过偷偷告诉你们哦,我自己倒还常常是云里雾里的。”老满自己呵呵乐了下。
  “先认识下同学们,我点到名字了,站起来一下啊。眼花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不会听音儿记人儿了。所以,站起来哈。”老满从右边吊袋里取出了黑边老花镜戴上了。
  “梁天艮。”老满喊的名薄是入学成绩排列的。
  “到。”天艮坐最后一排。站了起来。
  “听毛主任说,你是这届中考状元。我们科任老师呢,可以自己选科代表。”老满似乎要一个个人仔细审查。
  “正好物理是第一课。赶巧可还是不如赶早的,我就先选了。以后,你做我的科代表吧。”老满右手摘了老花镜,给了科代表一个满面的笑容。
  点完了其他人,开始正题了。
  “初中呢,大家也接触过物理,从阿基米德洗澡开始的吧。如果问浮力的公式呢,我相信全班50多只手都能举起来。”老满右手捏着眼镜腿儿,没有要用黑板的意思。
  “但我想问的是,咱们有没有在初中之前,就洗过浴盆的?”老满顿了下。
  “如果有,那么有没有注意过进浴盆时,水溢出来了呢?”老满继续满怀激情的讲述着。
  “如果当时注意到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老满的问题问完了,环视了下大家。
  这种提问下,没有举手。
  “当然,咱们都是大浴场,水的涨浮不明显。恐怕需要比阿基米德更细心才看的到。”老满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高中物理呢,其实没有新知识要学习,如果我是语文老师,我一定要纠正这件事儿。新知识要去发现,要学习的只是旧知识。”老满说。
  “这几句话,就你一个人唰唰唰的记笔记,老对儿,我看着瘆得慌。”祝洁的同桌偏过头来,想看看祝洁在拼命写什么。
  “我靠,你,你是考上来的吗?”同桌突然憋的脸红,差点儿一口气呛到,这句话竟没控制住,出声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老满的注意,老满左手揣着兜,朝这边走了过来,
  “嗯,不错,但溢出的水有些多,不符合浮力公式。”老满看着祝洁的阿基米德入浴素描,给了个肯定的赞许。
  还没等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老满又回到了讲台上。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说我们要学旧知识了对吧。”老满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咱们要讲的知识有多旧呢,不夸张,两百多年了。而且人都没了。”
  “两百年是什么概念呢。比如我今天这身儿,站在这儿,说要给你们展示一套‘咏春拳’,你们或许会感叹,哇,太老了吧,上个世纪的啊。”
  “但是,我同样穿着这身,要给你们讲的物理,却比‘咏春拳’还要再老一个世纪。”老满语速并不快,但连接自然。
  提起咏春拳倒是跟老满这一身中山服很搭。
  老满把眼镜放回吊袋,从讲台后面突然拿出了一只苹果。
  “这是要展示牛顿魔术吗。”祝洁对理科没感觉的人,也放下了铅笔,盯住了苹果。
  老满怎么也有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到了讲台上,高举右手,没有任何前兆的松了握着苹果的手。
  “啪!”
  “我知道你们都是天之骄子,站到这里,讲牛顿的故事都比我讲的好。”
  “我想让大家看到的,是我们高中物理最先面对的三大定律的发现人牛顿,两百年前,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苹果掉下来,跌烂了。这是现象。”老满解释道。
  “通过现象看本质?”前排有人抢答。
  “呵呵,说的好,如果是哲学课,这是个标准答案。”老满总是先给予肯定。
  “我说话通俗。我呢,在想,大家看到的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有看和不看的区别。就像初中物理,老师会叮嘱你们,只是听课和不听课的区别。”老满继续。
  “但是,即使看到了同样的现象,只停留在了‘看’的阶段,那么我们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素描家。”说到这儿,老满冲着祝洁笑了笑。
  “原来是个瑕疵必报的。”祝洁心中不服。
  “那么我们不但要学会看,所谓仔细观察生活。第二步呢,就是我今天想告诉大家的,还要学会去想。想得多想得少,想得到想不到,因人而异。但去不去想,是一种习惯。”老满还在做小结。
  “滴滴哒,滴滴哒。”下课的铃声《献给爱丽丝》响了起来。
  “哎呀,这么快。”老满看看表。“两百年前的知识,书上都有,拿来炒黑板,搞背诵。那是国学课。适用于大家背背《三字经》。我这里不来这个,但是呢,大家有不懂的积极问问题,问我也行,问咱们课代表梁天艮同学也行。”
  “今天第一课到这里。”老满朝大家检阅式的挥挥手,潇洒离开。
 
  女孩
 
  
  第13章埋的都是女孩儿
  门一关上,两拨人聚了起来。
  一拨,围着天艮讨论新物理老师。
  一拨,欣赏祝洁的阿基米德入浴素描。
  对高中老师有了重新认识之后,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天艮,你也过来看看,俺老对儿的杰作。服了她了。”祝洁的同桌跟后排的天艮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你们以前认识?”祝洁又重新审视了旁边的同桌。
  祖传的络腮胡子,尽管有剃过的努力,但还是遮不住本质。浓眉大眼,满口白牙的同桌。还真应了十个络腮九个帅的定律。有首当其冲的先锋感,痞帅,张扬。
  “嗯,大高就我们俩以前初中一个班的。”络腮胡同桌说。
  “我们住的也近。天艮是竞赛选手。怎么,你看上他了?”络腮胡没继续讲他们的初中,问的直接。
  “你可真会聊,这不上来就得聊死呀。”祝洁是个张嘴不饶人的,但聊到自己,总会急转弯,跳过去。
  “不过,你这素描功底可够级别,一节课功夫,就弄得跟照片似的。”络腮胡看大家聚过来之前,祝洁就把阿基米德翻篇,换成了左手揣兜,右手举苹果的老满。
  “行啊,可以去当个协助破案的模拟画像师了,冷门热需职业。”被从后面叫过来的天艮,以为就是过来凑热闹,看个少女漫画水平的卷毛阿基米德。
  老满从头到脚的画像,让天艮心里着实一惊。
  “老满的八分头,鱼尾纹,抬起的右手,中山服特有的三颗袖扣。甚至,他在后排没有看到的黑色板鞋。”天艮在心里读画,暗暗叫绝。
  但流露的表情依然平淡。
  “咚咚咚”走廊的敲窗声。
  “天艮,那个‘天天见’的美女来找你了。”窗边马上有人起哄。
  其实,林欣欣只是敲了祝洁旁边的窗。
  祝洁是个英雄救美的好形象,立即从素描围观队儿里跻身出来,来到走廊找林欣欣。
  “祝洁,中午食堂一起哈,我找你们去。”林欣欣不等祝洁走进,远远就喊了起来。
  11点50分,上午课结束。在《少女的祈祷》铃响同时,大家以不合拍的迅猛之速冲向食堂。
  食堂,长方形桌子,八人座。
  络腮胡领来了天艮;
  祝洁跟来了林宽;
  秋爽带饭也被夏雨拉了过来。
  两个空位儿正好,林欣欣不负所望,兴冲冲领来了个姐妹。
  “上午的课都不知道上的啥,总算过去了。”林欣欣把铁盘子一放,没坐下就开口了。
  “其实,上午的课,挺震撼的。”2班的几个人心里想着,但没说出口。
  “从早饭到现在,都快6个小时了,饿得心慌意乱的赶紧先开动啦。”夏雨对吃饭,永远都在行。
  “你们都住校吗?”祝洁旁边的林欣欣开门见山先问最想知道的。
  “我们仨不住。”祝洁,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夏雨秋爽。
  “咱们也住吧,天艮?”络腮胡知道林欣欣更想问谁,直接跟天艮确认了下。
  “住啊。走读,一早一晚的不效率。”天艮给的理由。
  其实,天艮是不愿意回去。因为老爸非让他离开奶奶家回自己家,胡搅蛮缠不承认当时说好的,中考考了状元就不用回家住的许诺。
  “噢,我也想住校。”林欣欣说。
  “祝洁,我真想住校。有点儿担心老毛说的那个公费班优先的政策。”林欣欣继续说。
  “所以,期中考试分班,我要考你们班。”林欣欣吃着饭突然开始宣言表决了。
  “好啊,来来来!我们班望眼欲穿的那一批,你也见过了。别嫌无聊就行。”祝洁知道提到期中考试,2班的人心里也都悬着,有考上来的,就会有考下去的。
  “你中考成绩怎么样。不偏科的话,补个半年差不多吧。”络腮胡刚才就一直被林欣欣楚楚可怜的美人胎子打动,想插话插不上。
  “不偏科,不偏科!都差不多。”这个问题让林欣欣回答的爽快。
  “差不多是多少?”络腮胡追问。
  其实,入学后,每个班级的学号都是男女分开后,成绩排序。
  一个班的都不用问,不是一个班的,一打听也能知道,没什么隐晦的。
  “在我们班排49号。女生里第18。在美国两年,英语是拿分主力。”林欣欣向来落落大方坦坦荡荡。
  夏雨秋爽一起吐了下舌头,不愿意语出伤人。
  “天艮,你怎么看?”络腮胡直接问天艮。
  “天艮,他在我们初中,让很多家长团团围着老师转,就为了自己家孩子能跟天艮做的近些。也是邪了,后来那几个以为本来没戏的,坐在天艮身边之后,都飞起来,上重点高了。”络腮胡细心的跟林欣欣解释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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