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说的?”
“姑娘嫁人前,在家里也应是金尊玉贵的娇客。一朝嫁到夫家来,被当成外人,还各种立规矩。小姑子坐着,嫂子站着。小姑子吃着,嫂子看着。长此以往,小姑子摆不清自己的地位,嫂子心里又积了怨气。日常往来应酬,也多是内宅交道,与兄弟们见面的时候自然就少了。等老子娘没了,嫂子也就不用装出一副疼爱小姑子的样子了。如此一来,嫁出去的女儿还能指盼到娘家帮衬吗?但凡这嫂子的心歪上一歪,小姑子不但借不着娘家的势,说不定还会和兄弟疏远。可见呀,这姑嫂关系多至关重要。”
对薛姨妈摊了摊双手,“如今外祖母过世了,妈也是薛家妇了,而舅妈却熬出来成了王家的主母。若妈与舅母关系和睦几分,咱们两家说不定走的更近些。哥哥想要出士的事,都不用咱们跟舅舅说,只舅妈放在心上,跟舅舅提上一嘴,就将这事办了。”
薛姨妈被左晞这话弄得有些面色不好,喃喃的说道,“何至于此。”她当年也没为难过嫂子呀。
“我是给妈提个醒,等将来我嫂子进门的时候,你可千万千万别叫她立规矩。省得她一腔怨气都留给你闺女。我哥哥又是个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若是遇到个面上贤良,心里歹毒的,没事就给我哥哥吹耳旁风.不行了,不能想了,越想越害怕。要不,还是别叫我哥娶媳妇了吧?”
“又浑说什么胡话。”
“我就那么一说,您爱听不听。”其实叫左晞说,就以薛姨妈的心性,还真不是那种爱为难人的。不过,有人装枪,她估计就是那个放炮的。今儿,就当提前打个预防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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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过得忙碌,等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了。
因正月十五元春省亲之故,贾家这个年过得很是潦草唬弄,过完年,也不像往年那般办年酒,只一心扑在省亲上。
薛家这边只正月初二去王家拜了个年,便哪都没去。初十,左晞叫人将家里一处小楼收拾出来。
那小楼建在薛家花园里,四面有窗,窗户上又都镶嵌了玻璃,是冬日赏影的好去处。屋中的墙都是那种火墙,冬日呆在里面也不会冻到人。这几年搬回来住后,左晞便让人将这小楼收拾出来弄了花房。
这次为了好好的赏一回烟花,左晞叫人将靠窗放的那些盆花都移了移。又叫人弄了好些漂亮的花灯,彻底将小楼打造成一个极舒适美观的观景楼台。
薛姨妈还是对不能在十五这日去荣国府有些微词和遗憾,不过她也算了解左晞的,觉得自家这个丫头最是个精明不吃亏的。
她能这么做应该是有些道理的。
至于薛蟠,他到没那么多的想法和顾虑。贾琏他们让他那日过去凑热闹,薛蟠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等薛蟠回来将元春省亲的流程从头到尾说了一回给薛姨妈听后,薛姨妈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家那丫头是不是早就猜着会是这样了?
等等,元春回宫了,那没能见到元春,岂不是连半点香火情都没剩下?
“元春就一庶妃,还是个没生养的。妈就是想借她的力,怕是她借咱们的时候更多吧。”左晞还站在小楼窗边看外面的烟花,看着烟花在天空中的方向猜测着是谁家放的。见薛姨妈听了薛蟠的话,神色就不好了,左晞只得分出两分精神劝她,“元春那边又有什么?二三十万两的银子还了吗?真有什么香火情,便是不见咱们,她也应该记得。就这样吧,不咸不淡的处着正好。”
好话赖话都叫你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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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的人都在滴血,尤其是花了百万巨资的王夫人,她怎么都没想到阖家费了那么多钱,耗费一年多时间修建的省亲别院,她闺女怎么就呆了那么几个时辰。
想着想着,王夫人又想到了没来的薛姨妈和左晞,不禁在心中苦笑。
这可怎么跟亲戚说呢。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不好意思见亲戚,正月二十一那日,贾母和王夫人都身上不好了,只叫人送了份礼到薛家,人却没到。
等送礼的婆子回来,贾母和王夫人想要问一问左晞的及笄礼办得热不热闹时,那婆子便将她从薛家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学给了这婆媳俩。
“……好叫老太太,太太知道。薛家大爷带着姨太太和宝姑娘去寺里吃斋礼佛去了。”
没有及笄礼,因为大师说今年不适合办这样的仪式。
听到这样的说词,贾母和王夫人的心里都有些意外的舒爽。就像是我过得不好,看见你也过得不咋,我心里就特别平衡的那种心态。
“可怜见的,哪天接了宝丫头过来散两天。”
王夫人点头刚要应下,一旁的宝玉便揉到贾母怀里,“老祖宗,有日子没接云妹妹来玩了。”
第四十五章
派人去薛家传信的时候,顺便接了史湘云?
这个可以有。
只是史湘云乐意来,却因着史湘云被其舅家接了去,纵使得了信,也要后日才能过来。薛家那位则是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直接赖在人家寺里不走了。
大冷天的,谁耐烦去逛园子呢。更何况不到宝玉几个住进去那园子也不是谁想看就看的。既这般还不如留在寺里吃几顿素斋,清清肠胃呢。
一时,两边都没接来人,宝玉便越发觉得闷了。赶巧东府贾珍派人来叫宝玉,说是赏花灯,吃酒听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