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摇了摇头,终于转过身,面向武玉,缓缓道:
“今日十四和密妃母走后,额娘并不曾再看我一眼。”
“呃……可能是德妃娘娘太伤心了?”
武玉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只能干巴巴的说着。
“不,我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额娘心里早就没有我半分位置,她从不认为我是她的儿子,所以我玉蝶上谁为母,她都不在乎。”
胤禛心情不好就会变得絮絮叨叨:
“明明午后,额娘还记得我喜欢的茶水,我喜欢的点心……假的,终究是假的。”
胤禛到最后,声音变得更低。
武玉抿了抿唇,有些歉疚。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兴起,他或许不必面对这样的处境。
能力如果得不到约束,很有可能造成灾难。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武玉轻轻的说着,她低下头,眉头紧皱。
胤禛看着武玉的发顶,过了半晌才道:
“不怪你。我不怪你。”
她只是让自己更早看到那血淋淋的现实罢了。
“你和福晋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今夜是团圆之夜,他想再最后一次陪一陪自己的生身之母。
“好。”
武玉见胤禛意已决,只得应下,然后出了宫。
马车上,福晋早已等候,武玉直接钻进了福晋的马车。
“福晋,我是不是做错了?”
武玉靠着车壁,闷闷的说着。
福晋沉默着从暗格取出一盒青霜鱼,推到武玉面前,这是她特意让春嫣去御膳房包的。
可武玉这会儿实在吃不下:
“超乎寻常的能力没有了约束,就如同……没有囚笼的老虎。”
“武妹妹没有做错,武妹妹当初不也是为我出气?如果真有什么孽债,我愿一力承担,让老天都报在我身上吧。
至于武妹妹后头说的,我虽不明白,可是我却要问武妹妹一句话,若没有武妹妹这超乎寻常的能力,处州之旱,何解?”
福晋缓声说着,她掀起一旁的窗帘,透过月光看着武玉那苦闷的神色:
“武妹妹赐子,在旁人身上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若是我提早几年知道武妹妹这一手,只怕都要求上门呢!弘晖一人,还是太过单薄了。也不知妹妹内疚什么?”
“若不是我,德妃娘娘也不会,也不会……”
武玉喃喃着,倒是福晋没忍住戳了武玉的额角:
“真是个糊涂的小妹妹,德妃娘娘若是不想要那孩子,偷偷流了,说自个在院子摔了皇上还能如何她?
可是她呢?她是要用那孩子助她再上一层楼!她因为你的身份,连座次都跃居惠妃之上,可是欲壑难填,她一心想要压下其余三妃,其中惠妃首当其冲,这才有了这次的事。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福晋将德妃之事,掰开了,揉碎了和武玉讲了,才让武玉心里奇奇怪怪的内疚没了。
翌日,武玉听筠心说,昨日胤禛是在宫门将将落锁才回来的。
这让武玉又是一阵晃神,不管德妃怎么对待胤禛,可胤禛对她终究有一片濡慕之心。
她记着,胤禛后来登基将自己的遣邸改为了雍和宫,雍和宫,永和宫,一字之差啊,是否也含着念母之意呢?
武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在窗边接下了秋天的第一片落叶。
当天,胤禛第一次没有来武玉的院子按时训练。
筠心来禀报的时候,正在为武玉修剪菊花的筠梅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武玉:
“侧福晋,可要着人去请王爷?”
武玉掐指算了算时间,日前那些时间的药浴差不多也够改变胤禛的体质,这便只是淡淡道:
“不必了,由他吧。”
来不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