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廷尉见宗正开始质疑他的能力,想要搞掉他的位子,不免有些急了,“我有人证在手。”
宗正笑道:“哦,是谁?”
吕不韦心中暗暗摇头,这廷尉已经被宗正带到沟里去了,他刚想阻止廷尉发话,便听见那人道:“自然是李郎、萧郎等人,他们当时都在场,都听到了阳泉君对吕相的侮辱。”
宗正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自得笑道:“我也有人证,阳泉君的仆人告诉我,当日不过是阳泉君喝醉酒,不小心将吕相撞了一下,此外再无其他冲突。”
廷尉道:“那仆人是阳泉君的家臣,他说的话自然是向着阳泉君,这怎么能作为人证?”
宗正反问他:“李郎、萧郎都是吕相的门客,他们说的话自然是向着文信侯,他们怎么能作为人证?”
“这这这……”,廷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带进了沟里,一时间无法反驳。
吕不韦只在心里叹气,这次看来是他用人不当,输了。
阿政在上面看热闹看的正高兴,见他们不吵了,问道:“看来诸卿已经商议出事情的原委了,阳泉君毕竟冒犯文信侯在先,又当街醉酒,不如罚他输铜一万,以示惩戒,诸位以为如何?”
对于阳泉君来说,比起丢命,罚钱虽然让人肉痛,但毕竟只是小事;对吕不韦来说,虽然没有达到预期想要的效果,但好歹压了阳泉君一头,也算是聊胜于无。只是他心里想着,这个廷尉的人选该重新琢磨一下了。
当晚,六英宫。
阿政收到了一份来自华阳宫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香包,里面装着一株香草。
林橘看到这份礼物,不免有些吃味:“崽,未成年人最好不要早恋哦!”
阿政一下子愣住:“阿橘,你在说什么啊?”
林橘:“这个香包难道不是爱慕崽崽的宫女送来的吗?我记得古装剧都是这么演的吧。”
古装剧是什么?又一个他不知道意思的新词。
阿政这样想着,随手拿起放在案桌上的那个香包,对林橘解释道:“这是容臭,有时候确实会表达男女爱慕之意,但这个容臭是华阳宫送来的。”
林橘:“!!!!难道喜欢崽崽的是华阳太后!崽,这可不行学啊。”
阿政:“……”
“阿橘,你误会了。这个容臭表示的应该是熊启和熊发对我的效忠之意。”阿政耐心解释道,“楚人的脑子……嗯……有点奇妙,他们喜欢以男女喻君臣。几十年前,楚国有个大臣叫屈平,最喜欢写这种东西。他曾经写过一句‘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这句诗表面上是担心草木凋零,美人迟暮,但实际上是用美人比喻楚王,担心他昏庸无道。”
林橘:“……听起来好怪哦……但是,咳咳,有点带感。”
阿政拿起那个香包扔到半空抛了两下:“所以这个容臭代表的是秦国中楚人对我效忠,不是阿橘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哦。”林橘不说话了。
阿政脑中安静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林橘又开始逼逼赖赖:“为什么楚人会有这么奇怪的比喻啊!”这种莫名带感的设定。
阿政作为在秦赵两地这种尚武之风浓厚的国家长大的少年,自然也无法理解楚人的浪漫,他想了一会儿道:“大概是楚国地产丰厚,楚人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吧。”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食,阿政去宫学听课,并没有佩戴那个容臭。
但是等他到学宫的时候却发现,蒙恬的身上赫然佩戴着一个绣着山川鱼虫的妃色容臭,粉嫩嫩的,和蒙恬略显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蒙恬见阿政一直盯着他的香包,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阿政,你看什么啊?你想着回去让你宫中的侍女做几个,这个不能给你。”
阿政:“……”
阿政拉过一旁正在温书的蒙毅,问他:“你哥脑子出问题了,怎么今天这么不正常?”
蒙恬明显听到了阿政在说他的坏话,不免有些愤愤:“阿政,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国君了我就不敢揍你!”
阿政给了蒙恬一个白眼,对蒙毅道:“你哥果然是脑子出问题了。”
蒙毅只好放下手里的书,无奈解释道:“阿兄身上的那个容臭是卜姐姐送给他的,他宝贝得很,日夜佩戴在身上,都戴的魔怔了。王上您别理他就好。”
阿政奇怪道:“卜姐姐是谁?”
蒙毅:“她是我阿兄的未婚妻,等先王的孝期过了,他们就该成婚了。”
阿政突然意识到,蒙恬比他大五岁,如今已经十八了,若非这几年秦国国君一个接一个的薨逝,他恐怕早就成婚了。
阿政不免有些闷闷的,不由问身边的蒙毅:“那你什么时候成婚?”蒙毅比他大三岁,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