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着简单发髻的天晴嘟着嘴小声地请求着,但她的所有愿望和请求都没被女仆们听进去,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原地。
看着两个女仆推卸着把她带回去寝室的责任。
……
后来两个女仆是如何像拖拉货物一样把那个小女娃关回房间鬼切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再一眨眼,他眼前多了一个面生的小女孩,女孩后方站着一个严肃的男人,而二人正前方就是天晴。
“天弥,不用害怕,即管把你的实力展示出来。”
“……父亲大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站在父女面前的天晴后方无人指导,只挽起了袖子,皱眉凝出了灵力。
后方天弥的父亲眉头一皱,啧了一声:“才三岁就能凝出灵力,果然是怪物,比你母亲更惹人讨厌。”
天弥听见父亲说的这句话,看天晴的眼神敌意更深了,还鼓着嘴插话:“父亲大人,我也可以做到的!”
语毕,她就凭自己的力量召唤出一只年幼的鬼使,鬼使在她的命令底下举起刀刃就冲向天晴的方向,她并无任何式神为她阻挡,鬼切见状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前——
只是,鬼使直接穿透了鬼切的身躯,还是凶狠的攻向天晴的方向,鬼切瞪圆眼睛慌张的回头看,下一秒却是蓝光瞬发,鬼使已经被打飞回天弥的身边了。
天弥自然是哇哇大哭起来:“父亲大人,天弥还能召唤一个式神的……”
男人却是摇了摇头:“天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那只怪物异于常人。”
嫌弃又疏离的眼神抛向天晴,她站在原地看着父女在她面前离开,突然滴答的一声,鲜血从她的掌心滴落在地面上。
“……”
她孤零零的站在道场内,笨拙的掖起袖子,找到在手臂上的小伤口。
“痛痛……飞飞!”
她小声地对自己的手臂说着,似乎想起了谁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眼神怔忡,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道场。
“妈妈……”
鬼切似乎听见天晴用委屈的声音极小声地说着。
……
心脏的疼痛夺去了鬼切一秒的呼吸,待他再次回过神,眼前的场景又转变了。
他看见天晴在家族的宴会上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还有在白鸟家得到礼物时,最年幼的她能分到的玩具往往是剩下来的最后一个。
然后在白鸟家一年一度的赏樱会时,她被家仆带到现场,却被表兄弟姐妹恶意推到河水中,浑身湿透的她只得回自己居住的偏院,那天她趁着家仆不注意小心翼翼的爬到树上,远远看着本殿的樱。
他还看见她在每年的夏季被带往白鸟天弥的生日宴会,只是天晴自己的寿辰却从三岁开始没有过任何庆祝,每年只由家仆给她端来一碗含有祝福意味的长寿面就没了。
他还见到了……她一个人偷偷跑到书房看书识字,再于庭院内用尖锐的小石块学着画符咒的样子,只是四五岁的小孩哪能一直专心练习?所以画着画着,她居然在旁边的泥沙地上画起了话本的人偶来。
她画了一个小小的穿着羽织的女孩子,披散着头发,像她。
然后她在旁边画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女人,束着已婚女性的发髻,鬼切不知道是谁——但两个人像挨得很近很近。
她似乎还想画点什么在女人和女孩的旁边,只是怎么都下不去手。
……
还有她一个人坐在廊道发呆、第一次使用梦见能力、以及不小心使用言灵术在训练中伤害到天弥的事件。
那个服装打扮都比她精致、得到万千宠爱的女孩在天晴面前哇哇大哭,死活不罢休。
甚至不带一点同情或怜悯、看外人或怪物的目光一道道落在天晴身上,那股压力让旁观的鬼切同样竖起了鸡皮疙瘩,从他角度看去,白鸟家内所有人都像一道巨大的黑影,像一座山那样朝他压下。
“她的成长太快了,我们不知道一个人类与妖怪的混血,最后到底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白鸟家容不下她的存在。”
“万一她再次伤害到我的女儿怎么办!家主,你可要尽快做主!”
“赶走她吧!反正谁也不想见到这个野孩子……”
冷漠的语句在她耳边萦绕不断,难听的话实在太多了,声音重叠在一起,让鬼切头痛不已。
她就像一个不该存在的垃圾、没有感情的死物一样被人肆无忌惮的讨论着,在本人面前毫不避忌的商量着“处置方法”,听着这么多,她也只是挺直腰杆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直至当时的白鸟天洋开了口——
“白鸟家不可能放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