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天晴想了想,道出狐之助初见那天教会她的词汇:[是暗堕。]
赤脚站在天晴面前的付丧神眉眼低着,轻飘飘的笑说:“这个词汇,为父至今听了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呢。”
[你还没回答我,树身的伤痕是哪来的。]
“哦,这树上的……可是刻印在我们每一把刀心中的伤痕哦。”
那白皙修长的手搭在树干上,一阵风吹过,却没有将眼前瘦削的身躯吹动分毫。
“虽然正确来说,其实是一期一振那孩子亲自砍下的伤痕。”
黑发刀剑男士说着,殷红的唇抿出一个诡异的笑。
……
第18章 #18
#18
天上是重重叠叠的云,有的白得像雪,有的毛茸茸的却像沾染了墨水的棉花,沉甸甸的似乎随时要吐出雨来。
凉风阵阵,与名字不明的刀剑付丧神一同站在八重樱前,天晴不吭一声,只听那精致的存在将故事说出。
“刀一旦暗堕,魂体上就会有被污染所落下的刻印,有的刀能洗走,有的刀洗不走。”
“当刻印长得浑身也是,最后就会碎刀。”
“我们本丸……也过碎刀哟,就是栗田口家的秋田与五虎退。”
“这件事让一期一振瞬间长了半个身体的暗堕刻印,非要杀死主人,这个心越是强烈刻印越是多越是痛苦,所以我们当时合力将一期一振绑在此处,他痛苦时就拔刀砍树,一刀接一刀的……”
“因此,树已经许多年没开花了。”
天晴觉得,小乌丸的声音就像咏唱百人一首的乐师,当听着他将那些黑暗的故事说来时,那些过往痛苦的回忆就像重现在她眼前一样,几乎要把她压得喘息不过来。
她的手垂在身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蓝发光风霁月的付丧神,瞧他温润如玉般的美好样子,她得承认她无法幻想一期一振也有过那样的过去。
树上的刀痕纵横交错,每一刀都仿佛要砍进树骨。
她都数不清这上方有着多少刀痕。
一期一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吗?
天晴的目光黯淡。
[一期一振先生……曾经碎刀吗?]
“那孩子熬过去了,从暗堕的状态中恢复了,身上应该不剩半点刻印。”小乌丸看看自己的手,再慢悠悠的收拢自己五指:“不过为父觉得,就算刻印被洗涤,伤痕也永远存在。”
[碎掉的刀刃会怎样?]
“会再次回来的,碎片大家都有留着,假若遇到合适的审神者将刀刃仔细重铸,还是有机会连同灵魂回来的,只是回来的刀会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过去只能靠我们告知。”小乌丸抿唇轻笑:“你也见过秋田了吧?”
[见过,他看起来很害怕我。]
“那是因为一期一振和大家拼命的想要保护他,不让他再次受到任何伤害。”
天晴感觉自己终于能够理解了,她眼帘半垂着,转身背靠在树干之上,轻声询问:[那本丸过去还发生过什么?]
“事情多得为父都快要记不清了,我想真要说,一切还得归咎于我们最初的审神者非人吧。”
“那位大人不只是非人,还是怨灵,因为妒忌着刀剑们的生活,所以用尽一切办法在出阵间折磨我们,导致我们在战斗中发生了许多不必要的碎刀,而我们最后一次碎刀,是为了保护短刀而战损的静形薙刀。”
[……]
“而那场战斗中,是路过的初大人将审神者超度了,听当时狐之助的解释,阿初大人是误打误撞的在超度的过程中将怨灵审神者的证明转移到自己身上了,阿初大人就因此成了本丸的新主人。”
小乌丸说着,不知为何在天晴面前跳起了轻巧的舞蹈。
这舞蹈天晴认得——是他们白鸟家女性继承人都会学的祈福舞蹈,在节日降临时,女阴阳师会与式神共舞,以祈祷祝福对象的一切安好。
小乌丸估计只是模仿着跳,所以有几个步骤都差了一点,就只对了轮廓。
天晴望着小乌丸的身影,怔怔出神。
直至一曲终了,那个子小巧的付丧神朝她走来:“怎样?你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超乎你想象吗?有没有想逃跑的想法?”
天晴闻言眼神怔忡,她抱着膝盖,想起自己刚才……就是从本殿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