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天晴迷迷糊糊的发出猫咪一样的呼噜声,似乎是鬼切替她上药的感觉太过陌生,她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
但鬼切还是执着的抓着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在握刀以外的时刻,动作相当细致的替她涂药。
他很快就用天晴及不上的手艺为她包扎好双手。
“……唔。”那个女孩在他包扎好后,翻身平坦在床铺上,一头墨黑长发披散在榻榻米上,睡姿显得比刚才要随意多了。
她的睡相还真不怎么样。
——鬼切如此评价,却莫名专注的打量着太冷清毫无防备的睡脸,好久之后,他好奇地抬起自己的手捏住她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大手再渐渐往下,形成一个抓物的姿势停在她的纤弱的咽喉上。
他好歹也是源氏最危险的妖怪——虽然已经被渡边家驯服,但也不是受她契约束缚的式神,她这样毫无防备真的好吗?
如果他趁着这时扼着她的喉咙,她也不会发现吗?
鬼切脸上平静无波,脑海里却突然掠过这个想法——他也并非是对天晴有任何恶意,就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这个女孩,真的不会对他产生警惕吗?
鬼切半垂着眸面无表情的把手往下移动,只是那包扎着绷带的手还没真正碰到女孩的喉咙,他整个人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固定住了!
同时间,他见到月夜下有一些像大蛇一样的黑色影子攀上他的手臂、他的脖颈……
[别想动什么念头哦,小鬼头。]
一个仿佛来自四方百面的男性嗓音传出,纵然看不见说话者的脸,鬼切却仿佛见到对方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神情。
仿佛只要对方一个想法,那些小蛇就会在瞬间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在这个萧杀的气氛下,鬼切眉头皱起,再闭目回答:“没有,我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这么蠢而已。”
说罢已经把手臂收回来了,而一声阴柔的笑声再度传出,和那些沙沙的蛇动声一同逐渐消弭在屋内。
[再有下次,撕了你哦。]
鬼切没有理会,在感觉到那阴凉的气息消失后,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被蛇拉皱的衣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天晴,终于起身慢悠悠地离开。
……连八岐大蛇都选择守护这个丫头吗?
她身边,真尽是奇怪的事情。
*
清晨的阳光与鸟类鸣啭的声音一同渗入屋内。
天晴在床榻上苏醒,惊奇地发现自己双手都被妥善的用绷带包扎好了——那些伤口突兀的痛楚也变得相当轻微。
是药研来过了吗?还是山姥切偷偷进来为她处理的伤口?
“我自己不可能包得这么好看啊……”
她困惑地左右翻看着手,随意整理了凌乱的长发,就拖着一身松垮垮的睡衣打开房门,接着……注意到了那如同一块巨石那样纹丝不动地跪坐在她房门旁边的鬼切。
“啊,对了,他都变回本来的样子了啊……原来在白天底下,他看起来是这样的……”
天晴摄手摄脚地靠近那个式神,在他睡着时,那总是伴随在鬼切身旁、仿佛拥有生命的鬼手也像一只睡着的大狗狗一样躺在地上,没啥防备心的展开了手。
她弯腰打量着鬼切那被晨光直晒着的脸,在干净白皙的脸上,他鼻梁高挺、嘴唇抿成最漂亮的直线,合着的眼帘上有两把微翘的睫扇,阳光像雪一样铺晒在他的眼脸上,在眼窝上落下倒三角的光影。
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以如此端正的坐姿睡着,双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之上,身穿的狩衣整洁无暇,若不是他身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都会以为眼前的鬼切只是一尊特别好看的武士雕像。
说起来,这家伙睡着的时候看着好无害啊。
像个孩子一样,竟让她看出了那个小鬼切的影子。
天晴蹲在鬼切身旁,抱着膝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直至……
鬼切突然像有所感应般睁开了眼睛,用慵懒惺忪的视线与她对上。
那格外安静又毫无怨言的眼神把她抓了个正着,带点性感的眼神叫天晴的心跳没来由的停顿了一拍,脸颊迅速烧红了起来。
“我没有偷看你,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睡在这……”
她此地无银地挥手解释,而鬼切却像听不见她这道问题似的,只是迷迷糊糊的把手伸过来,靠近她的脸……再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他的手心冰冷,但她却感觉自己胸腔有点滚热。
接着,他居然毫无征兆的把包在她手上的绷带一圈圈解下来,仔细观察。
再用仿佛含着沙子的声音说了一句:“……看起来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