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啊,寻光,你到底怎么了?”微微弯腰盯着我的前辈语气严肃,一根手指点了点我额头,“一直攥着这张旧报纸不撒手,做什么都迷迷糊糊的……”
我低下头,抚平起皱的床单,有些犹豫地回答:“总感觉……有点熟悉。”
前辈坐到我身边:“那不是当然的嘛,这新闻可是当年的全国头条,悬赏金听说到现在还没撤下去呢。”
“是吗。”我忍下缺了一段记忆引起的空虚感,接过报纸折好,塞进床头柜。
见我恢复正常,前辈放下心,伸懒腰伸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我。
“前几天投资收容所的制药公司派人来岛上了,你知道这事吗?”
“西海普制药公司吗?”我对这家公司不太了解,只在签合同的时候看到过名字。
前辈点头,表情带着微妙的敌意,站起身走到窗边。
冬季的孤岛几乎见不到太阳,今天也阴云沉沉,前辈看着外面萧索的景色,陷入某种思绪。
“西海普派人,是为了接待另一家公司的来访人员……”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来访的那家——是安布雷拉。”
西海普为了和跨国龙头安布雷拉取得合作,安布雷拉为了重新进军日本市场,在两方利益一致的前提下,促成了此次出访孤岛收容所。
从前辈那得来的消息,让我生出了危险感。
就算我对公司运营不太了解,也觉得这安排莫名其妙:访问去总部、去大城市不好吗?孤岛收容所老旧得脱离了时代,连新闻传播都慢本岛几天,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一观的地方……
但有关两家公司的疑虑很快被我抛之脑后——治君生病了。
之前监控里有看到他咳嗽,我立刻去医疗点开了药送过去,却没想到病情会突然恶化。我不禁自责起来,那次会面后我显著减少了查看监控的频率,好像担心治君能透过屏幕抓住我似的,才会发生连他住进了医疗点才后知后觉的疏漏。
因为遍寻监控也找不到人影,惊慌失措的我直到撞上看守员才得知治君进入医疗点接受治疗的消息。
我忧心忡忡,不知不觉走到咖啡店,理智勉强记得是晚饭时间,就推开了门。
点的还是常吃的简餐。店里人不多,背后卡座有收容所员工在窃窃私语。
“消息保真……”
“……安布雷拉选收容人干什么?奇怪……”
不经意听到关键词的我倏地攥紧木筷,胸膛中,心跳陡然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燥怒感涌动起来。
我撂下筷子两三步夺门而出,冲向医疗点。
“您、您好!请问收容人‘治’住在、住在哪个病房?我想探望他!”几乎是百米冲刺抵达导诊台的我顾不得喘匀气,立刻向护士小姐询问到。
值班的护士诧异地看我一眼,低头翻了翻册子,温柔回复:“对不起,病人现在不接受探视,您过几天再来吧?”
我平复一下呼吸,解释说:“我是他的辅导员。”
“对不起,”护士小姐还是那副职业性的温柔笑容,“病人现在不接受探视,辅导员也不可以。”
心沉了下去。
我最后努力到:“可是,以前都没有限制的啊?为什么忽然不准探视了?”
“医疗点修改了规则,具体内容您可以到入口处的公告栏看看。”护士小姐回答。
不得不沉默的我,在失速的心跳中听到了某个朦胧的声音。
【新一批检测名单是……‘治’……】
我猛然回头,视线捕捉到转过走廊进入医疗点深处的医生背影。那声音瞬间清晰。
【人数够了,就这样交给安布雷拉吧。】
头晕目眩,一片拼图自脑海深处浮现,补上空缺记忆的一角。
“妈妈!爸爸!我考上了!”年少的我在欢呼,“是安布雷拉医学院!之前学院的教授来校考察的时候,夸过我有天赋——我真的考上了!”
视线与往昔重叠,一份沾了血的录取通知书被撕碎用力掷在地上,我努力稳住身体,看着那个年少的我咽下腥气和眼泪,像牲畜一样被按倒在地,还抵死挣扎着嘶吼——
“这就是你们说的‘天赋’吗?!”
第14章 冬(二)
大脑像是要融化了一样,在随着记忆碎片到来的、突兀的高热中,维持思维变成了一件尤为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