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加里·奥布莱恩这个例子让克洛伊觉得有些胡搅蛮缠，她恹恹地看着车子又一次发动起来，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后退，小加里·奥布莱恩示意克洛伊去拿放在杯架上的另一杯饮料，克洛伊举起来抽抽鼻子，闻起来是热可可的味道。她举着手里的饮料，捧在掌心温暖冰冷的指尖：“所以，你呢？”
“什么？”
“你也靠不住吗？”她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示意这将决定这杯饮料的命运。
他踩下刹车，推动着方向盘，一气呵成地将车泊进街边的停车位上。紧接着他按动了驾驶席上的某个按钮：“抱歉，提姆，我得和克洛伊谈谈。别担心，你的跟踪通讯将在五分钟后恢复，控制狂先生。”
然后他头也没回，继续用那一种欢乐而轻松地语气平铺直叙地说：“你的哥哥当然是靠不住的，因为这个世界的我不是死了吗？”
这话像是锐利的鞭子振空一挥，让克洛伊觉得又可怕又愤怒又疼痛。但是小加里·奥布莱恩毫不在意地继续用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也不靠谱，如果说有人比这个世界的我还不可靠的话，那么肯定就是我了。”
小加里·奥布莱恩转过头，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更显得是最明亮的艳色，拥有着人工造物才能够被赋予的雕琢千遍臻至完美的蓝：“我失去了我妹妹，你觉得还有什么更能说明我不可靠吗？”
一直被他挂在脸上的漫不经心的笑容碎成千万片：“作为一个哥哥，作为一个超级英雄，我不能救我妹妹。”
“我跟你明说好了，克洛伊，我知道你把我和这个世界的小加里·奥布莱恩当成两个人看，甚至还不太相信我——我没怪你，每个人和蝙蝠家族的人认识时间久了都会这样——但我得说至少见到你我很开心，因为至少我见到了我妹妹会长成什么样。”
她其实也那么觉得，尽管从没见到彼此长大的模样，但是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
“平行宇宙的开启大部分都是机缘巧合，我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多久，但是你看，碰巧一个只有你的世界和只有我的世界碰到了一起。”
小加里·奥布莱恩叹息了一声：“我对于平行宇宙了解的不多，但是我也觉得这可能性非常小。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停留几天，但是我个人奉行的是及时行乐主义，所以，在有限的时间内，你和我，我认为我们可以享受一段有兄弟姐妹陪在身边的时光。”
“我只是希望能够享受一下你还在，而且你还和我一起长大了的时光。”他冲着克洛伊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够比我更明白时间的意义。”
“而且你知道兄弟姐妹有多重要，你懂得，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家人。老妈？我打赌你和她的关系也和我一样不怎么样。而其他人代替不了家人，我们都知道的。”
克洛伊有所动摇，她垂下头眼睛不安地转动了几下，犹豫道：“可是，那不是事实。”
“我知道，但是假象从不伤人，只是真相才令人痛苦。”
就像是天空下的肥皂泡，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五彩缤纷，是肥皂水和阳光共同构造的假象，可是那并不妨碍人享受那一刻的美丽，直到看到它们戳破的那一刻，也仅仅有短暂的早已知晓的落寞。
他其实知道克洛伊已经被说动了，他的妹妹每次被他骗着去做坏事之前都会动摇万分，就算这样皱着眉头，目光摇曳，手指对着自己的鬓发卷个不停。可一旦下了决定却也是再怎么也动摇不来她的决定，一条路走到黑。所以他也并不着急，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引擎的轰鸣声让车内热闹起来，他脸上又挂起了之前那副快乐又随性的笑容：“你知道，我们不应该浪费那颗为了我们相遇而燃烧的可怜恒星*。”
克洛伊只是端起那杯热可可，放在唇边轻啜一口，低声说道：“我需要时间来考虑考虑。”
“当然，Clover。”小加里·奥布莱恩冲着她笑嘻嘻地说着，宝马车突然猛地加速奔驰在马路上面，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按向操作台：“欢迎回来，鸟宝宝，有没有想念我们两个？”
他说完了之后，突然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仔细想想，别想念我，那太恶心了。”
坐在总裁办公室焦头烂额批文件的提姆咬着牙不愿意搭理小加里·奥布莱恩，
小加里·奥布莱恩皱起鼻子，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别告诉我你会想念我妹，那听起来更恶心，eww。”
“该死，你给我闭嘴。”提姆·德雷克终于忍不住出口骂了一句。
克洛伊的声音从窃听器里面钻出来，被电波转换合成的声音听起来冷酷无情：“别担心，我会揍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博士》内想要穿越平行宇宙，需要燃烧一颗恒星作为塔迪斯的染料。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加里·奥布莱恩的话让克洛伊举棋不定，回到家之后她将自己关进房间里面。然而陌生的房间并不能给予她任何的帮助，全新的床单枕套躺上去不能放松心情，陌生的壁纸纹路无法顺着痕迹抽丝剥茧，她躺在床上歪了一会儿，又坐立不安地想从书架上抽一本书出来安定心神，却想起来这间屋子里没有什么有趣的书。
最终，她还是按耐不住，拨通了提姆的电话。
电话拨通以后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打电话，毕竟提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办正事，有事情她可以等对方回来了再商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挂掉电话，那边就已经将电话给接起来了。
“提姆·德雷克。”提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由咖啡，薄荷水和醒脑药油一起浇灌出来的，透着精疲力竭之后绝地反击的活力。
“哦，嘿，是我。”克洛伊打过招呼之后支吾了一下：“你今天还要忙很久吗？”
提姆捡起自己桌子上最后一份有关投资方案的计划书，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不，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到楼下等我就好。”
“我们要出门吗？”
“当然。”提姆快速地将计划书上的几条画上横线，然后摇着头扔到一旁要驳回的文件里面，这样他今天的工作就全部完成了：“今天是周三，约会之夜。”
克洛伊其实都快要忘记今天是周三这件事情，她下意识地低头做了一个找手机的动作，然后立刻回忆起来手机在自己的手里：“对……老实说，我都忘了这件事情了。”
其实她就连是否出去约会这件事情都觉得难以抉择，不过她的确想要和提姆聊聊，更何况在这几日漫长的艰难中，约会这个词听起来像是一股力量注入心内，戳破一个小洞，让里面埋藏的甜蜜汩汩流出：“但是我们出去了，加里怎么办？”
按照她对他们家人的了解，他们肯定不会放心让小加里·奥布莱恩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一个人独处，但他们两个总不能带着小加里·奥布莱恩一起出门。
这种问题从来都难不倒提姆，通常在他被询问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放下电话之后，克洛伊拿着几套衣服冲出房间，小加里·奥布莱恩正坐在沙发上面看网飞，听着动静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被衣服堆淹没了：“搞什么？”
克洛伊举着衣服道：“帮我挑挑哪件好看！”
小加里·奥布莱恩冲着天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我看起来像是gay吗？”
“就看一眼，反正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做，我要出去约会。”克洛伊抬起腿踹了一脚他伸出来的小腿，在小加里·奥布莱恩做作的哀嚎里拿起两件衣服：“黑色的和绿色的哪件好？”
“它们都很丑，你也丑死了。”小加里·奥布莱恩臭着一张脸说道，换来了又几击猛踢，他不耐烦地说道：“去找件红的。”
“比如呢？”
“我怎么知道，他们在我眼里看起来都一样，但是红色在约会里是永不出错的颜色，在我们男人眼里就等同于她是真的想和我约会。”
这个说法让克洛伊颇为怀疑，她拽出一条红色的吊带长裙，柔软的布料在她的手臂上厮磨：“真的吗？”
“是的，而且除此之外，还因为你的男朋友叫红罗宾，而不是绿罗宾，黑罗宾以及条纹罗宾。”小加里·奥布莱恩奋力地将自己身上所有衣服全部都扫到一边去，给自己清理出了一方净土，冲着克洛伊吹了个口哨：“去吧，姑娘，拿下那个控制狂。”
“我以为你不喜欢提姆。”
小加里·奥布莱恩看了一眼克洛伊的脸，从她挑起的眉梢，闪烁的眼睛，上翘的嘴角，泛红的脸颊一一扫过：“你想多了，更何况是你和他约会又不是我，这事跟我喜欢谁有什么关系。”
他翘起腿，瘫在沙发上的姿态让人怀疑他一秒之内突然从青年变成了老年：“对了，你们出去的话，谁会当我的保姆？”
克洛伊挂上讨好的笑容，而小加里·奥布莱恩则对着她的头顶使出了疯狂乱抓：“快点交代，我才不信他们不会找个人来看着我。”
“我希望是迪克，”他说道：“和他聊天还挺有意思的。”
看到克洛伊不回话，小加里·奥布莱恩惋惜地叹气：“布鲁斯也可以，那你要把你的网飞账号借我，希望这里他们还没有下架那些老电影。”
“提姆说韦恩先生要去月亮上的蝙蝠洞修复一下超人带来的损失。”克洛伊冲着他有点尴尬的笑，露出两排白色的牙齿，看起来有点傻。
小加里·奥布莱恩拉长了声音：“好吧——其实红头罩也挺好的。”他们两个可以一起去酒吧喝一杯之类的？
“因为别人都没有时间所以罗宾会过来，你等一会儿他就来了。”克洛伊一鼓作气地说完，速度之快让人都担心她会不会咬了舌头。
“等等！恶魔崽？”小加里·奥布莱恩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拽住要跑路的克洛伊，动作迅且猛：“我们两个在一起到底谁看谁？他们韦恩家是雇不起保姆了吗？”
“不行，我不和那个小混蛋在一起。”小加里·奥布莱恩大声宣布道。
克洛伊道：“难不成你还要和我一起吗？”
在和达米安一起看家与给妹妹当电灯泡中间，小加里·奥布莱恩居然还真得犹豫了。
这一事实让克洛伊十分震惊，她皱眉道：“我不懂你和提姆为什么都不喜欢达米安。”
小加里·奥布莱恩在心中冷笑，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人能喜欢上这个年纪的达米安吗？如果不是超人家的那个小傻子，那就是个精神失常的反社会。
克洛伊道：“我觉得达米安挺可爱的。”特别是在提图斯和她说过很多达米安的事情以后——跟着提图斯偷偷说悄悄话，给提图斯梳毛，极其偶尔难过的时候会抱着提图斯一个人埋进提图斯的毛里抹眼泪。
小加里·奥布莱恩:小丑竟然是我妹？
“你知道吗，这让很多事情说通了。”小加里·奥布莱恩突然恍然大悟。
“什么事情？”
“比如为什么你会喜欢上除了夜翼之外的蝙蝠家族里的人。”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过克洛伊没想到的是，提姆和达米安居然是一起来的。出门的时候四个人站在门里门外，达米安往里走，她自己往外走，小加里·奥布莱恩和达米安·韦恩脸上的表情阴虚严肃地让这个过程像是一场交换人质的戏码，而面带微笑的提姆·德雷克则是两个绑匪中胜出的那个。
坐到副驾驶上的克洛伊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们两个没事吧？”
“别担心，达米安会随机应变的。”提姆发动车子，如果不是对于达米安有绝对自信的话，布鲁斯也不会将这个工作交给达米安——也可能是布鲁斯觉得这个工作比起放任达米安一个人在家，让他偷溜出去找乔纳森·肯特一起出门砸楼要好的多。
“达米安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不要小看他了。”
“可他就是小孩子。”克洛伊忧心忡忡地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公寓楼：“无论他再厉害，不也还是小孩子吗？”
“别在他面前提这个就行。”提姆打着方向盘避开从后边超车的车辆，现在已经错过了晚高峰，街道上车辆却依旧不能称之为稀少，只是再也不能形成声势浩荡的一排长龙，交通变得通畅无阻：“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其实她实在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她看向窗外的世界，到处都充斥着显得绚丽过头的灯光，让她想去光芒偏弱的地方：“要不然我们去海边走走好了。”
她看到提姆回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在考虑她的衣服能不能经得起秋夜的海风。在小加里·奥布莱恩无比诚恳的建议之下，克洛伊十分理智的选了一身厚重保暖的衣服，衣服上没有半分红色，只不过临出门时候还是抓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在脖子上。
在经过这一次粗略的盘查后，克洛伊得了一个及格的分数，提姆调转车头来往哥谭湾。
哥谭的海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观赏的。它永远不会像别的城市的观光码头一样，打着亮如白昼的光辉，装点的像是圣诞树一样挂着串串彩灯带的雪白邮轮，十几步内必定安放着供旅客休息拍照的座椅，甚至还可以正对着码头摆放一个愚蠢的音乐喷泉。
哥谭湾这里只有漆黑的和夜空合二为一的压抑水浪，路过的客船货船都只点一盏孤灯，以陪伴那一两声幽怨漫长的鸣笛寂寞地葬入水中，和哥谭一些人的腐烂残躯相生相伴着被掩埋。
有人曾经在面对这片水域留下乞讨生命的哭喊，也有人不自量力立下宏伟的哥谭犯罪之王的誓言，那些痛苦的希望和诡谲的亢奋将这里的水染得更加深邃黝黑，任何的光亮只会被贪婪地吸收，没有慷慨的反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