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提姆反手握紧了她想要抽回去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听着她的裙子沙沙地擦过蝙蝠洞的地面，那片花田又重新簇拥在她的身上。他认真的话里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布鲁斯早就习惯了有人在禁足的时候逃跑了。”
没有人在的蝙蝠洞空旷而幽暗，蝙蝠电脑的蓝色光芒似乎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它如同上古永生的沉默守护者，即使沉睡着也让人能感觉其中蕴含的让人颤栗的力量，知道他一旦苏醒所带来的将会捍卫自己所保卫之地。
“我有一种在探索金字塔的感觉。”克洛伊推开一扇房门，看着里面堆放的错落有致的各种高科技产品，很显然这里的秩序必定是由阿尔弗雷德来维护。
作为真的探索过金字塔的人，提姆觉得有必要说两句：“我确信金字塔里不会有这些科技装备。”
“多玩玩游戏，提米。”克洛伊转过身反手用手背拍了拍提姆的胸口：“而且你又怎么能确定金字塔都是一样的，说不定某一个就是外星人坠毁的飞船呢。”
“我很确定不会是塔迪斯。”提姆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接着跟着克洛伊后面。
带着克洛伊游览蝙蝠洞倒还算得上省心，她的好奇心仅限于理论阶段，不会伸手无故去摸里面的东西，只有提姆递过来的才会好奇的摸上一摸，其他时候也只是看到古怪的东西才开口询问提姆是什么东西。
简而言之，她不是好莱坞式参观者。
两个人逛了几个房间之后，又回到了大厅，克洛伊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某处角落，她伸手拉了一把提姆，抬起手让他顺着自己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什么？”
对于整个蝙蝠洞都近乎了如指掌，拥有韦恩庄园高级权限（非最高级别），身为布鲁斯·韦恩养子的提姆·德雷克毫不怀疑这个蝙蝠洞里应该没什么能难倒他的东西，放心大胆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克洛伊半天没等到回答，瞄了一眼突然陷入沉默的提姆，眼睛里面充满了无辜和好奇，简直就像是第一次到农场参观看见土豆苗或者玉米地的城市小学生：“那是被伪装成垃圾桶的监控车吗？还是什么伪装成垃圾桶的秘密武器？”
提姆的大脑正在考虑他要怎么才能告诉克洛伊这就是个普通的垃圾桶，而且还是从她家楼下运过来的。
克洛伊狐疑地又看了一眼那个垃圾桶旁边那一块扁平的，似乎还在散发着怨念的，鬼哭狼嚎大喊氪星人滚出地球的金属片，突然发现了真相：“这个不会就是我家楼下的垃圾桶吧？”
“……”提姆在考虑怎么将这个复杂的事情解释的合情合理。
之前在各路人马纷纷在这个垃圾桶翻车之后，蝙蝠侠曾经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但愿如此）拖着这个垃圾桶回了蝙蝠洞，并且进行了缜密的检查，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而被拖回蝙蝠洞的垃圾桶似乎也没了原来的效用，英雄和反派们在蝙蝠侠换到克洛伊楼下的新垃圾桶里面继续翻车，甚至于后来换了金属垃圾桶，也还是同样情况。
提姆把情况简略地介绍了一下，克洛伊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觉得有点离谱：“所以蝙蝠侠他是怎么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将那么大个垃圾桶运回来的？”
“……他有一架飞艇。”
“蝙蝠飞艇？”
“不，只是一架黑色飞艇。”
但是当有人将一架飞艇涂成黑色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架蝙蝠飞艇了。
克洛伊没说话，抱着胳膊打量着自己面前那两个陪伴她走过难忘时光的垃圾桶：“你觉得我应该搬家吗？但是那房子是我爸爸留下来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想搬家。”
提姆觉得话题跳的有点快：“这个搬家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克洛伊笃定的回答道：“既然这件事情和垃圾桶没关系，我觉得应该和放垃圾桶那个地方有关系。”
她的余光瞥到欲言又止的提姆，立刻撇清自己：“你们总不会觉得应该和我有关系吧？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些掉进垃圾桶里面的人！”
正说着，就听蝙蝠洞顶端的洞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黑色的浓烟在蝙蝠洞的穹顶拉出一道笔直的直线，仿佛被人用沾满了墨水的毛笔粗暴的画过一笔急转直下。巨大的声响叮叮当当的像是一把连接了音响的吉他被砸断在地板上发出的变调演奏。
两个人呆若木鸡地看着不偏不倚正好将砸在垃圾桶里面的人，而那只本来完好的垃圾桶最终步上了它的终结之旅，厚重的墨绿色塑料碎片在蝙蝠洞炸裂开来，随机的散落轨迹倒是颇有几分现代艺术感。
被烟雾包围的地方在一阵机械运作声音结束之后终于出现了几声咳嗽声：“太棒了，新动力装置，真是天才的想法。”
将垃圾桶砸成碎片的铁皮里面剥出来一个人，他走出来站稳之后先是拽拽自己的领带，让它定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才和提姆道：“嘿，鸟宝宝，你看起来不错。”他又拍了拍自己西服，似乎上面有什么灰尘：“我确认一下，你们那位克里斯钦·格雷在楼上对吧？”
“布鲁斯在楼上。”
“棒极了，我希望阿尔弗雷德做了他的小甜饼；对了，没有必要动我的装甲，贾维斯会照顾它。”
他一路说一路走远，似乎真的有紧急的事情要找布鲁斯·韦恩，而不是在逃离掉进垃圾桶这个事实。
提姆和克洛伊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那个自己默默爬起来的装甲一步一步走向蝙蝠洞的旁边，提姆突然道：“你想接着参观吗？”
“特别想。”克洛伊点头如捣蒜：“随便去哪个房间都行。”
“好，我也觉得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两个人迅速一路小跑的离开垃圾桶范围所在，留下了一地垃圾桶碎片给人工管家贾维斯。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蝙蝠洞比起克洛伊想象中的更具规模，光是提姆带她参观的地方就给了她一种参观博物馆的感觉，明明脚酸腿疼得不想再走一步，可是一看到旁边陈列的新奇东西却又鼓足了劲。
最后还是提姆主动停下了参观之旅，“已经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了，我送你回家。”
克洛伊抬起手腕看了看挂在自己手上的手表，数字液晶屏精准地用阿拉伯数字回答了克洛伊时间：下午五点十七分。
自从开始训练之后，她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回去，回去就可以直接在回家路上订餐自取，吃了饭之后再自习备考，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是不是还是先上楼和韦恩先生说一声比较好？”
“没事，刚才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他和钢铁侠一起离开了。”他还去询问了是否需要帮忙，但是被布鲁斯拒绝了。虽然有些许失落，但托尼·史塔克过来意味着这可能是需要联合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解决的问题，而他并非其中的一员，会被拒绝也无可厚非。
克洛伊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她走过蝙蝠洞上的楼梯，抬起一只脚向上蹦了一步，自身并不好的平衡感让她有些摇摇欲坠，但是靠着她张开的双臂让她站稳了身姿：“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你呢？”提姆反问了一句。
“我说的是夜宵。”克洛伊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提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迪克打算将蝙蝠侠的事情还给韦恩先生，所以接管的事情正在变少，而今天晚上既然韦恩先生不在的话，你今天晚上肯定会很忙的。”
她又向上走了一个台阶，放下自己张开的手臂：“看在住在你公寓的面子上，我给你准备一份夜宵。”她飞快地补充道：“当然你不需要就算了。”
提姆上前一步，和克洛伊并排走同一级台阶：“当然需要。但是你做完了放在厨房里面就好，不需要等我回来。”
就在两个人商量着到底什么才比较适合做宵夜的时候，迪克神色匆匆的从楼上走下来，正好和提姆他们碰上头。
看到提姆也在蝙蝠洞里，迪克松了口气：“太好了，你在这里我就不需要特意去联系你了。”
“怎么了？”提姆拉着克洛伊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迪克要去蝙蝠洞还要联系他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只能希望事情不算太过糟糕。
迪克从两个人中间挤过去，领头向着蝙蝠洞里面走，并招手示意克洛伊和提姆两个人跟上自己的脚步：“稻草人正在哥谭里面散布毒气。”
三个人虽然都加快了脚步，但是克洛伊马上就被落在了后面，她加紧步伐快跑了几步，也幸好蝙蝠电脑离得不远，她很快就跟上了他们，一起跟着看蝙蝠电脑的屏幕。
蝙蝠电脑可以联上城市内部安全网络的实时摄像头，同时还可以连接蝙蝠侠自己在城市里面布下的天罗地网，很快迪克就调出了几条主要街道上的实时监控。
街道上看起来很糟糕。
稻草人似乎觉得自己必须要符合自己反派的气质，而作为哥谭阿卡姆的一员更必须要讲究自己的排场，所以在传播自己的毒气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隐蔽性，而是选择让它带着厚涂的银灰，像极了一片沉甸甸又铺天盖日的乌云，代替了哥谭的上空的云层，成为了第二层天空。
监控的画面一个又一个调出来，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整块巨大的屏幕上。
每一块小小的屏幕上都有因为毒气陷入恐慌的人，克洛伊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个角度看陷入混乱的哥谭——从蝙蝠侠他们的角度。
每一块屏幕上都会有那么几个可怜的受害者，无声的画面让他们那扭曲的脸庞，挥舞的手臂和惊恐的双眼看上去诡异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滑稽。
当距离足够远的时候，让人窒息的恐怖和痛苦在旁边者看来就像是拙劣的默片演技，夸张到让人只觉得虚假，甚至能够大笑着看着别人被吞入死亡的沼泽。
克洛伊觉得有些不舒服，双臂环抱住自己。她抬起头，觉得那块巨大的屏幕像是偌大的牢笼，每一个显影在上面的人，都是灵魂被禁锢在那里被折磨的苦囚。
直到芭芭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入蝙蝠洞，轮椅在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克洛伊才回过神来。最近治疗的时间延长，芭芭拉有的时候治疗之后会在韦恩大宅里面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去自己的公寓，大概她也是为了稻草人的事情才下来的。
“小芭，我们先走了。”迪克招呼了一声，接下来的事情芭芭拉自然会接管。布鲁斯现在不在哥谭，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整个蝙蝠洞突然忙碌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副武装的达米安突然跳出来，强硬的想要挤上蝙蝠车的副驾驶，被迪克劝阻了两次之后，自己甩着披风去开自己的摩托，最后又被迪克给拽着披风塞进了蝙蝠车里面。阿尔弗雷德则站在芭芭拉的身边也一起跟着观察屏幕上面被芭芭拉不断切换的监控画面和市面上难以见到的软件界面。
克洛伊觉得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够做的，便就考虑着要不要回到楼上的韦恩大宅里面。忙碌起来的蝙蝠洞看起来每个人的都带着肃杀之气，让她清晰地觉得有一种窒息感。
那是她最想要远离的一种生活。
“克洛伊。”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克洛伊觉得心脏猛地撞了一下胸腔，似乎不满意自己被吓到的境遇，她慌乱的抬起头，发现刚才的罪魁祸首是提姆。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制服，却没有带上自己的头罩，没有被白色护目镜遮挡住的眼睛因为蝙蝠洞里面不见阳光的环境凝成蔼蔼深蓝，可是他却冲着她露出笑意，如同灿阳破云，光芒万丈：“现在送你回去不安全，你先留在蝙蝠洞，有芭芭拉和阿福在会更加安全一些。”
看到克洛伊点头了之后，提姆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便就打算去准备东西。现在外面一片混乱，刻不容缓，他没有办法停留更多的时间。就算这样蝙蝠车里面的达米安依旧丢了几句嘲讽的话出来，被旁边的迪克一把按住了脑袋又塞回蝙蝠车里面。
提姆走了几步，回头瞥了一眼克洛伊，她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盯着远处蝙蝠电脑上的人群，皱着眉头表情忧虑，他便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对克洛伊说道：“你觉得法拉费怎么样？”
“法拉费？”克洛伊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你刚才说的宵夜。”提姆一边说从蝙蝠洞附近的工作台上抓起一个克洛伊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挂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示意克洛伊跟过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和她说话：“我记得家里你买了很多东西塞在冰箱里，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她突然被这句话推回了自己所最熟悉的日常，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像是浸入了一池温暖的热水：“但是太晚了，你觉得可以借用这里的厨房吗？”
“阿福会帮你。”提姆将打开保存所有解毒剂的房间房门，打开那扇标志着稻草人的冷藏保存柜。虽然克莱恩这次肯定修改了他的配方，但是之前的解毒剂应该至少能够减缓毒性：“确保我的盘子里摆着你做的东西，还有饿着那只恶魔崽子，别准备他的份。”
他已经习惯了多线程工作，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感觉已经准备万全：“好，那我出发了。”
克洛伊点了点头，她想要说让他注意安全，却不想让提姆觉得她过于不安，抿了抿嘴唇，她说道：“好的。”
提姆却没急着奔向他的红鸟摩托，而是挑起眉毛，用一双蓝眼睛带着询问的意思盯着她。
可这样较劲的空闲时间也只有忙里偷闲的两秒钟，提姆变了表情，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必须得走了，克洛伊。”
“我知道。”她已经彻底的调整过来了自己的心情，也察觉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干脆站到了提姆的身后，将他推出去了两步：“快去吧，英雄，哥谭需要你的拯救。”
被顺势推着向前走去的提姆耸了耸肩，快步朝着存放自己摩托车的地方走去。
“早点回来，我爱你。”
他听见克洛伊的声音，他回过头，克洛伊的眼睛看起来亮闪闪，像是里面碎了一地星光。
他转过身冲着她回了一个笑，明明被面具遮挡住半边脸，克洛伊却依旧觉得能看见对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还有那眼睛里明亮的光彩：“好，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