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屋地势高没积雨水,庆脆脆担心的是屋里漏水,幸亏出门前多心,额外在顶上覆了一层茅草,两间屋子都干干净净。
三人冷雨中来回跑,一进家门,庆脆脆就坐了热水熬上辛辣驱寒的生姜水。
身上渐渐暖和了,王二麻子将所有的银子递给脆脆,腼腆地笑笑,“你拿着,家里嚼用都由着你心意。”
庆脆脆从善如流地接下,翻出一本簿子来,“家里上下都缺钱,就是有了如今的富余咱们也要省着用,以后花了多少用作什么,咱们都有个记录,日子也不糊涂。”
簿子上已经一页有记载,正是昨日在镇上的花项。
一列是入,另一列是出,底下则是余钱。
王二麻子不认字,听她一一念了,和三叶子对视一眼,齐齐笑开花,“家里竟然还有十一两五百多铜子!”
以前日子过得紧张,就是出海赚地多了,最多手上不过六七十个铜子的余钱。
王二麻子憨憨笑了好一会儿,不过想起最大一笔钱来源,又沉闷起来。
“以前我觉得自己克人,害了爹娘惨死,害得三叶子打小就病。大嫂说得再难听、打骂、更甚是要钱,我都忍了。谁让是我欠着呢。”
谁曾想到都是假的,他不仅没错,还做了这许多年的冤大头。
过往那些就算了,只当是让爹娘地底下安心。
“等天好些了,我领着你去给爹娘磕个头吧。我娶了媳妇还来得及和他们说一声呢。”
庆脆脆瞧他闷闷不类,怎会不知缘由。
一边拆着被褥,故意苦恼道:“那你说公爹和婆婆会满意我这二儿媳妇不?”
王二麻子忙不迭点头,“喜欢。我娘以前说只要我喜欢,她就喜欢的。”
这话出口,两个人同时闹了大红脸。
庆脆脆笑看他一眼,回应他的情意,“我心里也欢喜王二哥。”
啊...羞死人了。
王二麻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借口外边还有事儿,躲了出去。
三叶子纳闷地看着二哥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头看二嫂子:“二哥哥的脸好红呀。他是发热了嘛?”
庆脆脆哈哈一笑。
身后传来三叶子的稚言和妻子的欢愉笑声,王二麻子原本闷在心上的阴翳转而消散,此时无雨,看着外边坡地上砍伐断断续续的竹子,重新提了斧子出门。
西院墙已经起好,现在竹子够,下晌抓紧些时候,争取天黑前将四面墙立起来。
一步一脚印,小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
/
雨水有令,唯独今春不知出了变故,一连十数天淅淅沥沥个没完,深夜之中更是邪风不断,晚上睡觉的时候老觉得外边有人在故意泼水一般。
又一次被夜中的雨水透过竹子缝隙洒在脸上,庆脆脆便将矮脚竹床抬高,凿洞顶上有三丈高的粗竹子,再落入地里一匝深,稳当。
当时竹屋出檐有余,床稍高些,风雨便刮不进来。
三叶子也喜欢高床,有厚而绵软的褥子,还有棉花被子盖着,即使没有大哥哥的温暖胸膛都能睡得香甜。
此时正穿了新的加棉小衣,从外边跑进来。
“二嫂子,二哥回来了。还提着一只彩鸡。”
雨水困不住人闲,刚见雨小,王二麻子执意要上山,不能砍柴但是可猎山鸡。
下雨天,泥土地里的泥鳅小虫都被打出来,山鸡最喜欢这种天气。
还真打到了。
庆脆脆放下手里的针线,出去开门。
竹子院墙朝南向原本是一整面的竹子,选了居中的位子隔出两人宽的及地长条大洞,两侧做了门栓,白天家里只她和三叶子在,自内堵上木板,再用横木上两道栏。
用三叶子的话说,野猪来了,也撞不开。
不过竹子有缝隙,人扒在上面还是能看清里外。
三叶子自他二哥走了,就趴在墙上的缝里盯着。
门一开,王二麻子一手秀气的小篮子,另一只大掌攥着一只还在挣扎的野鸡。
“脆脆,山菌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