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愣子,你别在那处缩着,近前来,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骨血连筋,好说话些。”
王大愣子被妻子推出来,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和里正坐在一边。
他不想掺和这事情,可是妻子不算,拉扯着拖过来。
妻子说二房要是分钱,给外姓人多少,就得给自家人两倍。
这....反正都要分钱,他往日也送过鱼的,理应拿一份的。
上一次的事情虽然是妻子的过,但是他掏了十两银子已经弥补过了,那时候已经两清,不再欠着两个弟弟了。
现在,是二房一家欠着大房。
他眼神转转,“二麻子,三叶子怎么不在呀?”
庆脆脆道:“三叶子身子不好,今儿送到镇上医馆扎针了,还没回来呢。”
二房在镇上有铺子,三叶子就是不回来也有住的地方。
两相比较,自己家就爹娘留下的屋舍,还是陈年旧房,吃亏得也过了。
原本还心虚,如此一想,竟觉出三分底气来,不由学着对首的二麻子挺挺胸膛。
可惜他长期在地里忙活,弓腰弯背已经是习惯了,直着腰板坐不到一会儿,很快就觉得酸麻,再一次耷拉回去。
里正开口道:“今儿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别的。这村里帮衬了你家生意这么长时间,大家伙觉得是该说说分钱的事情。”
庆脆脆平淡道:“分钱?分什么钱?凡是来我这小院子里送鱼的,哪一个不是当场给钱,概不赊账。我家做生意有规矩,当面点验,离院不复账。这个,大家不会不知道吧?”
人群不说话,有几个被庆脆脆看得心虚,往后边稍稍。
李婆子翻了白眼,心说废物,于是道:“那是该给大家伙的。今天说得是另外的情分钱。你家收了村里人多少鱼,要不是我们给你送鱼....”
庆脆脆喝道:“要不是你们送鱼?我看得换个说辞,应该是‘要不是我王家收鱼’才对吧?”
“要不是我王家收你们的鱼,你们能有别的进项?赵家的,上一次要不是我们家收鱼,你手里能有铜钱给你儿子请大夫?”
“要不是我王家收了你家的鱼,你能把家里的茅草顶子换成大瓦顶?你说是不是呀,二牛婶子?”
庆脆脆冷笑一声,“要不是一个村子的,我收鱼价钱还得往下压!村里不少叔叔在码头上干过活吧,那里的鱼是什么行价,我收大家的鱼是不是都往上涨几个铜板?那是想着村里人不容易,来来回回几里地的跑。”
人群几个年岁大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以为王二媳妇不懂行价,还专门从码头上收鱼,抬到村里再卖给王家,倒手挣过不少差价。
庆脆脆看了李婆子一眼,“李婆子,我以前看你年纪大,敬你一声婆婆,从今儿以后,不可能了。上一回你造谣我名声,是里正出面说和,我和我当家的给面子,不稀得闹大。”
“今儿你又挑拨村里人来我家分钱,分什么钱?情分钱?你和我有什么情分?我看你一家日子过得紧巴,是一个村里的,想着拉扯过日子,所以不计前嫌收你两个儿子辛苦捞回来的鱼。”
“当着这么多的村里人,我问一句,我不收,一个子儿不给,你能怎么着?活吃了我?”
说着猛地拽了桌案上的镰刀‘哐’地砸出巨响。
李婆子被吓了一大跳,看她抽刀的时候就往后闪,生怕自己挨上一下没了老命。
庆脆脆平和下情绪,知道这开场震慑住人了。
她狠说一个人,指桑骂槐一连串,原本这些人就不占理,经不住吓。
吓得住一个,吓不住成了精的。
里正笑面虎一般,呵呵笑出声,“王二媳妇呀,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掺和这事儿。说到底,你娘家原是外姓人,你嫁进王家以后,辈儿更低。这大事还是和老爷们谈吧。”
依他看,这王二媳妇不饶人的性子绝不会让王二麻子做主,只要她敢当着全村人以外姓女子身份强出头,村里人不会饶了她。
他这个里正扛村里正气,也能惩办了她。
庆脆脆将他那份小九九看地分明,嗤笑一声,“我爷真是瞎了眼了,就这种人品...呵!”
这话说得众人一头雾水,但是里正和她彼此心知肚明。
里正嘴角一抽,老眼中凶意闪过。
王二麻子引开他注意力,道:“里正,说长道短,大家是看我二房红火了,想着一起挣钱发财。我家里也没说过不和大家一起过好日子,是吧?”
他这话一出,方才紧张对峙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里正也点头,“到底是要男人当家,还是你明事理。”
——“王二麻子,别叫你媳妇骑在你头上,这银钱还是男人家说了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