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如今的想法她是理解的,是她自己急躁了。
想到这里,苏婵不禁有几分懊恼。
也不是没经历过风浪的人了,怎么一见着赵琳琅那厮回来,就搞得这般慌乱?
就这样想着,苏婵推开了书房的门,打算再找找看能不能有关于诏书的蛛丝马迹,然而她刚合上门,还未点灯,人就被一个力道死死抵在了门上。
“你——”
苏婵骤然一惊,刚要出声,那人的指腹便压住了她嘴唇,“嘘。”
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西边的日头从半开的窗子洒进来,只余了一片火红,屋子里却是昏暗的。
苏婵方才正想着事情,突然这么一下被吓得不轻,心脏狂跳着。
平复过来后,她才抬眼看向抵在她身前的少年,皱眉:“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大拇指的指腹仍压着她唇瓣,说话间有温热的气息泄出来,沾染在他手指上。
陆暄瞧见姑娘眼底的惊慌和警惕,黢黑的眸底竟染了笑意,神色晦暗,沙哑着嗓音轻声说——
“来找你啊,苏师长。”
“你不是叫我下次看着你说话么?我这是,在听你的话。”
清淡的语气之中克制着隐隐的怒意,苏婵听出来了,眉心拧了拧,背在身后的手暗暗用力,语气冷然:“这是你同师长说话的态度?”
“你要我什么态度?”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瓣,陆暄眸色渐深,他另一只胳膊屈着撑在她头顶,两人距离极近,近到他只要一低头,就能触碰到那片柔软。
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她,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唇型,而后手指勾起她下巴,迫使她抬头,声音委屈而又隐忍的,“我二十多天不曾见你,见你便被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你师长,认你作长辈,你要我什么态度?”
“你以前不是这样待我的。是你先改变的,凭什么还要求我要像从前一样对你?”
“我原先不知道会引起这样的误会,”苏婵手指抓着门缝,迫使自己冷静,“世子,我是你的师长。一日为师,终身为长,你应当明白,你我之间不能够、也不该有师生之外的任何感情存在。”
“可你原先说过,我是你很重要的人。”
陆暄咬着下颌,声音几乎从齿缝中挤出,“在你还不是国子监五经博士的时候,你就说过了。”
“因为那时我便有了打算。对我来说,成为你的师长只是时间问题,我一直把你当作学生。”
说着,苏婵叹了一口气,“世子,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非要弄得大家都难堪吗?”
“我不信。”
陆暄喃喃着重复,“我不相信……”
说着,他便要压下脸去,去触碰、去僭越、去求一个答案。
他不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同龄女子打一开始竟是抱着那样荒唐又莫名其妙的心境接触他的,苏婵一定是在说谎。
一定是。
然而他还没碰到那片柔软,苏婵却抓着他的手腕,硬生生别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唇。
而后冷淡又生硬地警告他:“你再这样,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与你说一句话。”
陆暄背脊一僵,撑在她头顶的手逐渐攥紧,又慢慢松开,却没有放开苏婵,依旧固执地、缓缓地低下头去。
却不是要去吻她,而是轻轻地,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腰后的门上,仿佛是拥着她,可又克制着自己保持距离。
“对不起。”
听得他道歉,苏婵心中蓦然一痛。
好像这两世,她都从未听过这人同谁说过这三个字,苏婵身子僵了僵,一时竟也没立刻推开他。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语气诚恳又委屈,好似还带了几分哭腔,几乎是恳求着低语:“你别不和我说话。”
顿时,苏婵心软得一塌糊涂,终是不忍再说狠心伤害他的话。
片刻后,她默默抬起手,掌心轻轻拍打着他后背,似乎是安抚一般,少年身子僵了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地收了手臂,轻轻地拥着她。
他额头仍旧抵靠在苏婵肩上,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在苏婵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的嘴角却挂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以后不许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