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他定然不会像前世那般苦了。
陆暄没听清,“什么?”
苏婵没继续说这个事,反倒是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的怒意消散了些,更多的却是尴尬。
她下唇这会儿还有些疼,在船上发生的那些虽然断断续续的不全面,可都清清楚楚印在她脑子里,包括……他吻她时的那份缱绻与情动,都十分清晰。
他怎么敢的?怎么敢在她喝得半醉半醒的时候,对她做如此无礼之事?
想到这里,苏婵有些生气,但这种事不好挑破了说,便只能不自在地半掩着脸,抿抿唇,自个儿较着劲。
徒留陆暄一脸茫然地看她,不知所以。
好半天他才大着胆子问:“所以你今天突然这样,是不是因为吃醋啊?”
“……吃醋?”
陆暄“啊”了声,神色也有点不自在,心里却是高兴的,可嘴上却说:“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来找我而不是去找那天杀的赵琳琅,他是撺掇者不假,可怎么处理他应该是我来考虑的事情。你应该先来找我问清楚,而不是自个儿生闷气伤心难过,还借酒浇愁。”
苏婵:“……”
见陆暄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真就是这么回事,苏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牵扯到上一世的事情,她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便只能扯扯嘴角,顺着他的话问:“你处理赵琳琅的方式,就是在这个节点上把广宁侯给得罪了?”
“难不成我还要去讨好他?嘶——”
“你别乱动。”
“哦,”陆暄乖乖趴回去,手托着下巴,“这事儿我早考虑了的,并不是一时冲动。那广宁侯也不蠢,不会真的为了个赵琳琅就跟我撕破脸。”
“你别担心了,现在这些事我做就行了,”陆暄顿了顿,“你就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关心成衣铺子里又有了哪些好看的新衣裳、胭脂铺子里又上了哪些新款……哦,对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浅碧色贝壳形状的瓷质容器,掂了掂,“你过来拿一下呗?”
苏婵没动,“这什么?”
“胭脂。”
陆暄如实告知,又怕苏婵不肯收,便解释:“本来,是为着明日要哄我母妃,我就让人去胭脂铺子里把所有颜色都买了回来。左右挑了半天,觉着这个很衬你,就让人多买了一盒。”
说着,他声音低下来,“这么久了,我还没送过一份像样的礼物给你呢。”
苏婵微怔少许,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她垂下眼眸,没有动作,似乎是在克制着自己。
她和陆暄之间,本就不该这样的。
陆暄喜欢她的时候他们尚且还是平辈男女,可她是带了前世记忆的人,她对他的这份感情,本就不该存在的。
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
苏婵掐着自己掌心,沉默许久,“世子,我……”
“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陆暄打断她,“在未经准许时喜欢你、冒犯你,让你觉得为难和有压力,我很抱歉。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你不收的话,我会很愧疚的。”
“苏婵,我知道和我在一起很难,也知道,比起这个,你有更在意的事情要去做。我都明白的,所以,我也不是非得让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回应。”
“我知道这对你挺不公平的,但是,”他挣扎许久,还是哑声问:“你能不能,再等等我?至少,在明确你我当真不可能在一起之前,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就让我暂时,去当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行吗?”
可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
这话苏婵却只能在心里说,她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他以为的男女之情。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分了许多种,可并非每种感情都有绝对的界限,在上一世那漫长的岁月中,她对这人的感情,早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爱情或是亲情去衡量。
苏婵也说不清,她对陆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她只知道,陆暄之于她,胜过一切,乃至她的生命,在他的安危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他就该永远如年少时这般明媚,永远尊贵,永远受万人敬仰,永远都拥有他应该拥有的一切。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用那样小心翼翼的语气同她说这样的话,像是,在恳求她的怜悯一般。
沉默许久,苏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半蹲在榻边以让陆暄能以一个舒适的角度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