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侯夫人想到那些早早离开的胎儿,心中又是一痛。
赵嬷嬷也不好胡乱议论主子的事,只说道:“您别着急,缘分到的时候,它就来了。”
侯夫人听了却也笑不出来,只说道:“老二院子里这样的情形,老大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乖孙。”
赵嬷嬷立马安慰道:“夫人,大少爷如今战事吃紧,腾不出心思来想这事,等过两年战事平息了,自然会求着您帮她张罗呢。”
侯夫人听到这话,确实有苦说不出,赵嬷嬷并不知道,在顾瑾去往边关前,母子之间有过一次激烈的争执。
顾瑾自幼就主意极大,认准的事情便是撞破南墙都不回头,他如今认准了明月,执意要娶侯府出去的婢女为妻,这让出身高门大户的侯夫人难以接受。
哪怕自己的儿子失去了爵位,但在侯夫人眼中依旧是天之骄子,绝不是一个婢女能配得上的。
侯夫人对明月的态度十分复杂,一方面她感激明月在南疆的救助,另一方面她又瞧不上对方低微的出身。
她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态度面对明月,却不曾想明月已经火速离京,竟是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明月去往边关,这一路上并不太平,万幸顾瑾派了一队军士随行护卫,这才平安抵达边城。
相比较中原地区,边城空气干燥,随处都是荒凉之景,这里物资匮乏,缺医少药,在街道上见到的老百姓们,脸上都满是风霜。
明月没有在城区停留太久,直接和军士们一起,带着几大车药材一起进了军营。
和京中人满眼偏见不同,军营中人对于女医并没有太多偏见。
军营里清苦、负担也重,许多大夫都不愿意来这里,但凡有大夫愿意来,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嫌弃。
顾瑾从校场回来,看到前来复命的胡悬,立马知道是明月抵达军营了。
“明月呢?”
胡悬忙道:“苏大夫心系伤员,进了军营后也不曾休息,直接便去了伤员营。”
顾瑾也顾不得询问胡悬这一路上的事,匆忙赶忙伤员营。
只是走到门口后,他心中反倒升起一抹近乡情怯之感,站在营帐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掀帘进去。
反倒是里头的人出来了,看到门口的将军:“将军您来了怎么不进去?”
听着手下的兵这般问,顾瑾朝他们点点头,但也没有解释。
那手下又道:“将军,您不知道,这新来的女大夫真是神了,二柱子头疼了那么久,她几针下去,您猜怎么着,立马就不疼了!”
顾瑾听着手下人这般夸赞明月,心底也升起一抹自豪。
他随口敷衍了几句,将这愣头青的手下哄走了。
只是他还是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踱步两圈,心里不断斟酌着见了面自己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呢,明月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两人如此四目相对,俱是一怔。
“公子。”明月笑着喊道。
顾瑾眼神一暗,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还是这般称呼自己。
但他还是很快收拾好心情,问道:“你出来做什么,外面风大,仔细被风沙划了脸。”
顾瑾说完这话,心下又一阵懊恼,暗道明月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催着她看诊?
明月摇头,说道:“我去取药。”
“取药也不需你去,营帐里不是有空闲的小子吗?”顾瑾问道。
明月说道:“我要的药又多又杂,容易记混,得自己亲自去取才放心。”
顾瑾跟在她身后,陪着进了隔壁专门存放药材的营帐里。
他在一旁,看着明月相较六年前,瘦了许多,脸庞也晒黑了不少,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在南疆过得如何?”
虽两人这些年也有通信,但终究还是不如面对面聊天这般详实。
明月提起这些年的经历时,眼神明亮,话语轻快,显然在南疆过得很开心,连带着顾瑾都变得轻快起来。
顾瑾看着明月收拾药材的动作麻利又老道,便知她这些年没少做这些事。
明月拿了药材后,便回了伤员营,将包好的药材递给煎药的小子,细细叮嘱一番后,又走到伤员床边看诊。
“大夫,我这胳膊是不是好不了了?”伤员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但左边胳膊却在战场上受伤严重。
虽然没被人砍掉,但他已经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