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尊宫廷文——荔箫
时间:2022-01-26 07:20:52

  他心里突然空了,直觉告诉他,这次大概真的不好了。
  “回屋歇一歇。”他把她抱起来,抱回寝殿放在床上。他不愿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却还是在直觉的驱使下吩咐宫人,“去叫阿宁和阿宜来。”
  虞谣没有拦他,只觉身上的力气被迅速抽散,她挣了一挣,伏到他膝上。
  “阿初哥哥。”
  “嗯?”
  “现在天寒地冻,外面连根野草都没有。”她扯出一个悠闲的哈欠,“等到开春,你再给我编个小兔子吧。”
  席初的面色沉下去:“阿谣!”
  她悻悻地笑了下。
  她近来时常旁敲侧击地劝他在她走后好好活,现下提起小兔子,也是这个目的。
  当下正值严冬,离开春还要两个月。她想他若能熬过这两个月,心情总会好转一些吧。
  翻了个身,虞谣仰面望着他:“反正你得编小兔子烧给我。还有哦,我的陵寝……”她说着又扯了个哈欠。
  席初微怔:“陵寝怎么了?”
  她咂咂嘴:“我认真想了想,陵寝弄成衣冠冢吧,我的尸身你一把火烧了。”
  席初颜色一厉:“胡说什么!”
  “你听我说。”她抬手,很没正经地拍拍他的脸,“烧完之后,我会有些骨灰剩下。据说一个人能烧出两三兜子骨灰呢。”
  “你派人出去,把这些骨灰撒向大江南北、山川河流。这样若你出去游玩,江里是我、海岸是我,青青麦田是我、金黄稻谷也是我;夏夜晚风里有我、白雪皑皑中也有我。”
  “等你哪天没了,你也可以这么干。”
  “这样衣冠冢里我们一起长眠,天地之间我们也可以常伴。”
  这一套想法,对席初来说显然过于新奇。
  他一时怔住,沉然不言。虞谣笑眼只望着他,发白的薄唇抿了抿:“阿初哥哥,这辈子能有你,我很开心。”
  他说:“我也是。”
  她又道:“若是可以,我愿意生生世世都活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见你。”言及此处她顿了顿,忽而意识到什么,又摇起头,“不了……不好,那三年……那三年你太苦了,可你这么好,你该有更好的人生。”
  “怎么又说这个?”他苦笑,俯首吻上她的额头,“我也愿意生生世世都陪着你。”
  “是我对不住你。”她小声说着。
  伴着他的吻,她坠入了更深一层的恍惚与疲惫。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很多年前——当她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出了车祸,翻涌而上的就是这种恍惚与疲惫。
  后来她就是这样被拉进了地府,再然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由此看来,她是真的要走了。
  虞谣想再看一看他,但眼睛睁不动,最终只得放弃地闭上。
  她口中嗫嚅说:“阿初哥哥,我困了。”
  “……睡吧。”他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哽咽。
  她只觉他的吻又落下来,这次吻在了她的唇上。她强撑着回应了一下,一股难过却在心里漫开。
  她是不怕死的。出车祸后还能回来过这样一世,原是她赚了。
  可她不想离开他,两世的回忆纠缠交织,她的眼里、心里、骨子里早已都是他。
  她还想看他舞剑,还想和他一起读书聊天……眼下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
  于是她在浑浑噩噩中摸出一枚已久不触碰的硬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地上抛去。
  “我还能见到阿初哥哥么?”她心里想着那个疑问。
  “叮——咚,咚,咚,咚”。
  是否币蹦蹦跳跳地落地,转瞬间没了声响,便是落稳了,呈现了答案。
  只是无力睁眼的她,已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和下一章跟《小青鸾》里原版的重合比例都会比较大,只小修了一些段落
  也没啥原因,就是我自己蛮喜欢原来的结尾的……也想不到更好的写法了
  看过原版的菇凉们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用同一把刀杀你们两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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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女皇驾崩,丧钟撞响。
  百日国丧随即开始,于是这一场大雪像是持续了三个月都没有化一般,京城里铺天盖地地延绵着白色。
  在这三个月里,新皇与父亲闹了一顿脾气。
  因为她发现,父亲对于母亲的离世似乎并没有多么伤心。
  头七之内他沉默寡言,但头七过去,母亲化作一捧白灰,他就立刻振作了起来。
  比如,他饶有兴味地寻了不少闲书来读;再比如,百日国丧之内大家虽都只能吃素,但他突然格外的“食不厌精”起来,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将素菜过得更加美味。
  虞宁为此心里不太舒服。她自也希望父亲过得好,可母亲刚去,她原以为父亲会是最难过的一个。
  父女两个便有些天没有见面,直到她某天去母亲灵位前敬香,看到父亲端着个碗进去。
  “阿谣,今天这道素鹅特别好吃,我觉得是你会喜欢的味道。”她听到父亲在里面说。
  又过了些时日,天地回暖,草木抽绿。虞宁这天刚起床就听说,太元君一早就去了先皇灵前。
  她上朝的时辰已经够早了,父亲比她起得更早了一些。
  虞宁寻过去看了一下,他正姿态随意地坐在灵位前的蒲团上。
  “春天啦,我来给你编小兔子。”
  “这两个多月我还好,孩子们也都还好,你放心吧。”
  虞宁突然绷不住哭了,席初闻声回头,险些被她扑个跟头。
  “父君……”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席初将她搂住,听到她抽噎说,“我……我好想母皇。”
  他抿一抿唇,手一下下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却没有力气说上一句安慰她的话。
  没人会比他更想念虞谣,他又如何还能有余力安慰别人。
  又过不久,丧期彻底过去,席初开始带着虞宜游历各地。虞宁不忙时也会跟着一道去,就当体察民情。
  如是女皇的后宫这般频繁的游走各处,势必要被群臣指摘,但席初现下是太元君,皇帝答应他的要求叫尽孝,没人敢说什么。
  几年时间,他几乎将大江南北都走了个遍,直至在一次回京后突然病倒。
  这场病来得犹如山倒,他头一日晚上还精神尚可地吃了碗面,翌日清晨便已昏迷不醒。
  太医仔细诊过后说是陈疾复发,他早年积攒下来的伤病不容小觑。
  虞宁当时正在上朝,最先赶来的是虞宜和虞宁的元君,虞宁下朝后匆匆赶至,同来的还有虞明和席玥。
  太医说回天乏术,殿里便满是抽噎声。
  席初闻声睁了睁眼,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可难过的。
  他淡笑着跟虞宁交代后事:“陵寝弄成衣冠冢,你把我一把火烧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无数画面从眼前飞闪而过,最终停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天。
  阿谣,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现在我要来找你了。
  你说把你的骨灰撒到各处,我就总能见到你。江里是你、海岸是你,青青麦田是你、金黄稻谷也是你;夏夜晚风里有你、白雪皑皑中也有你。
  我因此真的去了很多地方,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想你了。
  但也更想你了。
  长久的黑暗之后,虞谣猛地深吸气,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刺眼的阳光。待得双目慢慢适应,她看清了四周围的景象——这好像是个医院的单人的病房,她正躺在病床上,还正吸着氧。床头柜上放着热水瓶,还有一束玫瑰。
  门边传来些许响动,她循声望去,一位护士正好进来查房。虽戴着口罩,她还是看得一愣,哑了哑:“你是……”
  “你醒了?”护士走到床边打量她。
  虞谣怕被当成精神病,好歹将后面的话忍住了,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护士——这护士,长得像她在地府时见过的一个工作人员。
  护士笑了笑:“别怕,我们这是B市第七人民医院——对外都这么叫,平常也正常看病。特殊功能是地府与人间的中转站。”
  “中转站?!”虞谣讶然,“那我又……我又回来了?!”
  “不然呢,你情债还完了,这边阳寿还没尽呢。”护士耸耸肩,“既然醒了,今天就能出院。外面疫情还没结束,我一会儿给你拿个口罩,你自己联系下家人来接你?”
  “好……”虞谣点点头,护士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虞谣深吸气,左右看了看,最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手机。前思后想之后,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经纪人。
  她的经纪人是她的闺蜜,两个人都在事业刚起步的时候,互相扶持,相处十分随意。
  于是虞谣刚打通电话,就听那边爆出一声:“卧槽祖宗,你醒得挺快啊?!”
  虞谣:“……我睡了多久?”
  “昨天晚上出的事,医生说你重度脑震荡,我以为你得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呢,刚离开医院买了点洗漱用品,还打算一会儿给你陪床去。”那边说着就有了笑音,“怎么样,情况稳定吗?医生怎么说?”
  虞谣:“你别买了,医生说我今天就能出院……”
  “哈?!?!”闺蜜显然被吓到了,虞谣扯了扯嘴角,多少感觉到闺蜜准是被那帮阴阳两道通吃的地府工作人员忽悠瘸了。
  是以过了不到十五分钟,闺蜜就火烧火燎地赶回了医院。虞谣自不能跟她说这其中都发生了什么,起床就收拾东西,心底却一片低落。
  她想席初了。
  在病重的那些日子,她自问心情很平静。可现在,她已经想他了。
  “对了。”闺蜜突然看过来,“有个人……自称是你粉丝,想请你吃个饭,我本来懒得搭理,可他联系我的时候挺诚恳的,我就……咳,有点被打动了。”
  “别胡闹,不去。”虞谣皱皱眉,心下想着席初,只对这样过于热情的粉丝觉得厌烦。
  闺蜜却说:“你先别拒绝,我那个……嗯,也不是完全被打动,我还看了眼他朋友圈,长得挺帅的。”
  “……”虞谣无语,“你在想什么……”
  “先看看呗。省得你妈每次见我都要念叨你母胎单身,咱事业爱情两手抓好吧?”
  闺蜜边说边掏出手机想找照片给她看,虞谣直翻白眼。
  在她看来,她这种事业刚有点起色的小演员去谈恋爱风险太大,粉丝知道之后是什么反应很难预测。
  可当闺蜜将手机里的照片晃到她眼前的时候,她的视线猛地定住。
  她一把攥住手机:“这人……什么时候要见我?!”
  闺蜜:“看你安排啊。”
  “今晚!”虞谣深吸气,“给我约个好餐厅,我今晚就去!”
  “?!”闺蜜活活一副看见色鬼的模样。
  虞谣绷着脸没说什么,心跳却已快得像在打鼓。
  照片中的人,好像席初。虽是换了一袭黑色的西装,打着整齐的领带,可五官几乎毫无分别,就连眉梢眼底的那份温润也十分相似。
  她私心里知道,这或许只是巧合,哪怕真是什么“投胎转世”,他也未必还记得她是谁。可她就是太想见他了,看见照片的一瞬间她如同着魔,迫不及待。
  晚上六点半,虞谣带着满心的悸动走进了约定的西餐厅。
  闺蜜提前帮她预订了位置,她报了手机尾号,服务员就将她带了过去。
  他已先一步到了,坐在卡座一侧,抬眼看见她来,礼貌地站起身:“虞小姐。”
  “您好。”虞谣蕴起微笑,礼节性地与他握了下手,“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席。”他说。
  虞谣心里一紧。
  他们各自坐下来,他将菜单递给她。隔着一方桌子,她却只盯着他看。
  他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深深吸了口气,终是忍不住探问:“席先生为什么想见我?”
  他沉了沉,眼中有几分歉意:“原因有些冒犯。你长得很像我从前的妻子,名字也像。”
  她几乎窒息。
  她不信会有这样的巧合的事,却仍存着几分谨慎,生怕闹出笑话。
  她想了想,目光扫了眼菜单:“我想吃羊肉,席先生羊肉过敏么?”
  “不过敏。”他随口,转而眼底一颤,“你说什么?”
  她的视线挪回他面上:“曾经呢?”
  四目相对,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抿起笑,眼眶却泛起了红:“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你……”他如鲠在喉,“我会用狗尾草编小兔子,你要不要?”
  虞谣一下子哭出声。
  席初靠向椅背,眼眶也红起来:“阿谣?”
  她再也忍不住,起身绕到他那一侧去。卡座的沙发椅很宽敞,她坐下来,一把将他抱住:“阿初哥哥,我很想你。”
  “你好意思说。”他忍着泪意,强笑了声,“是你扔下我先走了。”
  “对不起……”她将眼泪蹭在他肩上,他搂住她,手温柔地在她后背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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