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眼皮跳了跳,多了些许无奈,抬手弄了一个隔音结界,才道,“人就走一会儿,你还舍不得人家了?”
谢瑾瑜耳根热了热,微有些不自在的垂了垂脑袋。
阑珊叹了一口气,她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道,“瑾瑜,你是认真的吗?你确定你对阿晏的感情是男女之情还是只是纯粹被你误解的兄弟情?”
谢瑾瑜耳朵的热气退了些许,他直直的看向阑珊,语气认真,“义母,我确确定定我很喜欢喜欢‘他’,我每天都想和‘他’在一起,想天天看见‘他’,看到‘他’和别的男人亲近点,我就会有些生气难受,想看到‘他’每天开心,想‘他’只属于我自己。”
即使谢瑾瑜知道对面的人是他比较亲近的义母,不是师弟,但说出这番话时,他脑海里全都是师弟的音容笑貌,耳朵和脸颊的热度再一次升起,甚至脸都红了几分。
这下,阑珊哪里还不明白的,她这义子可是真真切切的栽进去了……
一旁的阿玉小姑娘大脑一时不够用了,迷糊的瞪着眼慢慢的消化这件事。
她想,上次还觉得少主和那人两个挺有夫妻相的,怎么一下子少主还真喜欢上‘他’了呢?
她悄悄的捂了嘴,生怕被阁主知道自己这样想的,绝对不是她乌鸦嘴成真了!
后面阿玉的心理活动阑珊和谢瑾瑜都无暇顾及,此刻两人的气氛略显凝重。
阑珊一时没了话说,谢瑾瑜其实说出来也不是一定让她也要接受,更多的只是知会一声,而阑珊也了解他的性子,只要他想的,根本没人能够阻止他。
她垂眸盯着面前的茶水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败下阵来,“你知道的,很多事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真的确定你喜欢你师弟,义母也不会说什么,但我希望你对得起你的心,你也不能辜负人家,毕竟同性之癖往往在世俗更加艰难……”
谢瑾瑜紧抿的唇松了开,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义母,我知道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先前我也挣扎过,但当我确定了自己心的,我并不想犹豫。”
阑珊对他这个态度还是满意的,她这辈子最讨厌负心汉,所以连店铺都不做男修的东西。
她唇扬了扬,突然有些好奇,“那你师弟知道你的感情吗?‘他’什么态度?愿意接受吗?”
谢瑾瑜嘴角的笑容一僵,他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才低低道,“‘他’可能一时还没过心里的坎,没关系,‘他’会愿意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和阑珊说,还是和自己说。
阑珊扶额,合着人家师弟都没答应他,他就眼巴巴要带人来看自己了。
想她这个义子这些年目中无人,无人敢给他气受,没想到终于遇到治他的人了,还是一个男的。
阑珊原本刚经历大起大落的心情还有些沉重的,结果听到谢瑾瑜这话后,顿了几秒后倒是笑出声来,“哈哈哈,也罢,你这脾气也该有人治治了,喜欢的人总归是要好好宠着的。”
谢瑾瑜自知是这个理,但他还是没多大把握,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阑珊,微有沮丧,“义母,要不你帮我问问‘他’对我什么看法吧,我想知道我在师弟心中是什么样的……”
阑珊虽然觉得自己和阮烟不太熟,但也不忍心见谢瑾瑜这般,她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待会儿我就厚着脸皮给你问问。”
谢瑾瑜听闻,神情一松,“那瑾瑜就先谢谢义母了。”
阑珊见此,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又道,“这事……你祖父知道吗?”
谢瑾瑜面色一变,面色可见的冷了些许,“没告诉他。”
“瑾瑜,我知道你还因为当年的事怪你祖父,但当初错也不是他,他这些年也一直很难受,你也明白,他为了来救你们强行停止晋阶突破,以至于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差点还走火入魔,你……还这么恨他吗?”
阑珊语气低落了些许,想到一直躲在当年闭关洞窟惭愧,满头白发的老头,眼睛不自觉的酸了些许。
谢家满门,终究罪不在他啊……
谢瑾瑜眼眸微动,这些他何尝不知,但他就是走不出那个坎。
只是,他也发现经历上次的幻境后,他噩梦少了许多,现在听到义母问他是否还那么恨他祖父之时,他也微微有些迷茫。
其实……几十年了,他也许早就原谅了他,但习惯了恨,或许也是为了逃避责任……
毕竟,最有错的是他,他就不应该继续活着,为什么不早点死了?为什么当初要拿那东西救他?
谢瑾瑜陷入深深的悔恨自责中,他面容扭曲,眼前灭门场景再现,只觉得脑袋痛的仿佛要炸。
他一次又一次的逃避这事,麻痹自己,怪他们怪祖父,唯独不愿承认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阑珊看他捂着脑袋的痛苦模样,吓得立刻从椅子上站起,“瑾瑜,瑾瑜,怎么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谢瑾瑜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反复念着这四个字。
阑珊一急,这才明白是自己的话让他进了迷障,把自己的思绪一下子困住了,她连忙双手去抓住他,不让他乱动,然后让阿玉给他喂一颗清心丹。
过了一会儿,谢瑾瑜手上的青筋才慢慢褪去,扭曲的面容也恢复正常,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神色微微迷茫,就好像突然找不到路的羔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