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少了,还能撑个三天。”
徐青问完,就接过一张大饼,他目光一转,看向角落那个缩在稻草堆堆上的小女孩。
女孩很瘦弱,穿着缝着补丁的布袄,裤子短的露出脚脖子还有一双开了胶口的布鞋。
徐青有些心痛,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扛住。
“来。”徐青起身走到女孩面前蹲下,他挤出笑容,神情虽然疲惫但目光却十分温柔。他抬起手,轻抚了女孩的头,随后将大饼撕成两半递了过去。
“快吃,离下船的时间还有个把星期,别饿坏肚子。”
岑渺看着虚弱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此时她刚刚醒来,饥肠辘辘的肠鸣音传来,酸水不断绞着。她应当饿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想了想,她才伸出手接过大饼,“谢谢。”
“都是华国人,客气什么。”徐青轻笑摇头,才起身又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回原处。
岑渺因着肚子里的催促,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大冷的天,大饼冷的发硬,她虽然饿,但也明白不能着急吞。于是反复多嚼了几次,这才不慌不忙地接受这个世界的记忆。
原主十二岁,祖籍在广东,家里父母生娃生的多,现如今又是苦难年。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美国那边要华佣,便询问了原主的意见。
原主当然不想离开父母,但当她看着都在挨饿的兄弟姐妹,索性心一横,就报了名。
原主出去做工好歹饿不死,也能为家里省一口粮,做佣工赚了钱也可以寄回家。原主就是带着这么美好的念想,踏上了远航的路。可谁知,带她走的那一趟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只是以华佣为借口将人带到上海,再卖到夜总会做小姐。
原主听到他们的话后,就赶紧逃跑,最后看到了这条船就打算自己去国外找出路,就躲在了行李箱进了货仓。她一连躲在谷仓里面三天,目的地迟迟未到。她饿的奄奄一息,然后岑渺就过来了。
岑渺边咬着大饼,边思索。
她不是原主,自然明白这趟到达目的地还有大半个月。原主偷摸上船,没有船票不说,还算是个没有通行证的偷渡客。要是让人抓住,马上就会被扔下船。
这年头,没钱真行不通。
她要想办法赚钱。
这时。
轮船在码头停了下来。
岑渺探头看去,恰好看见船员放下板子上码头,她垫脚想再看看,船员却好像感觉到什么冲她这望来。
岑渺想起现在逃票人员的身份,连忙缩起脖子又躲了回去。
随着轮船停稳,原本坐着的徐青起了身,将吃剩的窝窝头塞回怀里,何宜年也顾不上还在眩晕,赶紧站直身体跑货仓里拿东西。
半晌后,何宜年出来了。
岑渺这才看清何宜年怀里抱着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足球?
货仓其他人也陆续起身,岑渺这才发现整个货仓里的人都是男孩,一共八九个人。
徐青安排人下船,他恰好要离开的时候,回眸看见岑渺还缩在角落里咬大饼,梳着麻花辫的脑袋上还蹭着有干稻草。
徐青四周望了望,都没有看到大人,于是问:“小妹妹,你家里的大人呢?”
岑渺艰难地将大饼咽下,眼珠子转了转,才决定实话实说:“在上海城的时候有人要卖我,他们还打我,所以我...就逃到了船上。”
徐青当然知道上海城是什么地方,他们就是在上海城上的船。得知岑渺没有家人在船上,如今这船又已经到了越国,徐青一下犯了难,于是又将何宜年喊上车。
何宜年听完,马上拍大腿道:“嗐,就这事。一个小女孩反正年龄也不大吃不了什么东西,我们干脆带着她一起上路吧。”
“我也有这个意思。”徐青点头,便拉着岑渺起身又弯腰将她脑袋上的干稻草摘干净,“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们,等....”
徐青话到这时,停顿下来,他想了想又说,“等我们忙完事回国,再送你回父母身边。”
岑渺觉得可行,便马上点头。
就这样,岑渺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袄跟随着一群同样破破烂烂的少年下了船。
*
足球场外。
岑渺坐在草地上扒着草,球场上吆喝声震天,岑渺抬首望去。
徐青带头的队伍此时正和另一只亚洲面孔的队伍踢球,双方你推我搡,徐青的队员们个个铆足了全力。
她收回了视线,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国外,周围的人虽然也是亚洲面孔但说话都操持着一股浓郁的东南亚口音。
天色渐晚。
足球比赛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