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像了。
林雪芙走到了一名禅师的面前,虔诚地说道:“禅师,信女想为请寺里为亡母亲做一场法事,信女这儿还带了一份手抄的地藏经。我母亲她是林……她叫庄玉梅,至于她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禅师,这样能做法事吗?”
本感叹了一下已故好友的刘夫人听到她的话,脚下似生了根一般,望着面前的林雪芙,再也挪不开脚。
这世间长得肖像的人不少,但是连母亲名字一样,却是不可能的,她几乎是踉跄地冲到了林雪芙的面前,“孩子,你方才说你的母亲叫庄玉梅?”
“您是……”林雪芙似是受了惊吓,微微退了一步,柳眉微压,直直地望着对方,眼底透出了几分警戒。
“我叫庄若秋,我有一位已故的至友,与你长得极为相似,她也叫庄玉梅,她是平州人士,夫家乃当朝工部尚书林才德,能借一步说话吗?”
事后的情况如林雪芙预料得一样,两人把身份说了出来后,林雪芙又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吐露出来。
刘夫人在得知当年调包的事情,又得知林家将她从许州接回来后却不接回府中,反而是悄悄让她住在庄子里后,恼火得对着林才德就是一通骂。
“好了,咱们不是林家人,指不定尚书大人有什么难处吧。”一旁杨夫人做势劝了一句。
这不劝还好,一劝,直接把庄若秋给点燃了:“这事还能有什么难处,左不过就是那假千金攀了富贵亲事,他们瞧着富贵到手,不舍得撒手罢了!”
林仙之与朱世子的亲事过了纳吉之礼后便传开了,这一结合,庄若秋还能不清楚林家那点儿打算。
“我那好妹妹是个命苦的,早早去世,竟不知自己疼错了女儿,这眼下她在天上,若是瞧着亲女儿回来却不得入家门,指不定有多心寒!这事情儿林家不管,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一定要管到底的!”
“这事儿说什么也不能逞了他们的意!我这便去登门拜访拜访林大人,我倒要瞧瞧,他是怎样一个打算!”
“我陪你去吧。”杨夫人在一旁应了一声。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旁的林雪芙,女子娇丽,殊色无双,只不知与那位又是怎样的交情?才能让那位亲自出面交代这事儿。
林雪芙对上杨夫人的目光,微微颔首,而后错过了目光,望向了刘夫人:“夫人是有情义之人,只是这么做恐怕会连累夫人。”
“连累什么呢!我与你娘亲是过了命的交!今日一遇,指不定就是你娘亲指引我过来帮你的,若我今日不管你,百年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你母亲呢!这事你就不用再管,只需在庄子里静等我消息。”
“雪芙便在此多谢夫人。”
“若是不介意,可叫我一声姨母。”
林雪芙看向了刘夫人,愣了片刻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姨母。”一时,眼底湿了,她有些慌然无措地垂下了眸,一滴泪轻轻落下。
她是羞愧的,这位刘夫人,比她想象中更有情有义,而她今日却在算计着她。。
离开的时候,刘夫人瞧着她坐的是拉货的马车,又是一阵心疼,然后便亲自把她送回庄子,只说明日再过来看望她。
一路回去后,林雪芙情绪都极为低落,她为人善良,这还是头一糟算计人,而对方还是那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她只觉得愧疚至极。
……
林雪芙是在三天后被接回林家的,可巧的是,竟是与上一世同一日,只是不同的是,这一世,她是以大房嫡女的身份被接回林府。
庄若秋虽只是侍读学士夫人,但是她却有一个当朝大学士的公爹,林家这事情做得不地道,若是传到圣上的耳中,那林才德便会落下一个贪权不顾亲的无德之名,纵不是什么大罪名,但却帝心尽失。
是以在庄若秋的面前,林才德甚至都不敢提及自己真正的想法,只一口咬定就是要接林雪芙回来。
林雪芙回林家的这一天,雪又大了,夹着寒风,扬扬洒洒,透过马车的帘子吹进车里,呼得脸都夹了几分冷疼,手里的汤婆子早就凉了,林雪芙只得紧紧地拢着袖子。
她上身穿着是锦锻软面绣宝相花纹的藕粉色袄子,底下是一件桃粉色折枝堆花糯裙,头上梳了半翻髻,斜斜地插了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蝶凤钗,底下是一支碧玉兰花簪,耳后别一只缠了金线的绒花,两只细细的手腕上,也套了两只金镯子。
这一应行头,还是大哥哥过去接她的时候带的,毕竟是以着正室嫡女身份认回去,这表面的功夫,总归是要做全头。
马车外,林博峰的声音响起:“二妹妹,再有两条街便到家了。”
因着家中祖母父亲对二妹妹一事一直晾着,林博峰心中愧疚,是以今日早早便亲自前往庄子里接二妹妹回来。
林雪芙掀起了车帘子,望了过去,一眼望去,梦中那个景象便跃于眼前,梦里,她也是大哥哥接回来的,只是那个时候,她是以二叔家外室女的身份接回,虽说大哥哥也给她带了新衣,但却不似今日这般盛重,且还是从角门进的府院。
思及这些,那时候的期待郁结委屈无奈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终究,家不是家!亲不是亲!
她的眼底,闪过了一抹讪笑。
正待放下帘子,眼尾余光就看到了街边茶楼二楼,有男子临窗下望。
那张脸,眉目清峻,鼻高而挺,顺着这个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刚毅的下巴,还有那一双微微斜睨而下的幽沉凤目。
沈从白,他伤得那般重,不在家中休养,怎么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