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官路有些到顶了,这些年下来,虽稳居尚书一职,可是想再进一步却是全然无力。
“爹爹若无事,女儿便先退下了。”
“你下去吧。”林德才摆了摆手。
林雪芙这才盈盈福身,转身,转身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了讥意。
林老爷刚才眼底那遗憾失望,林雪芙可没有忽略,林老夫人和林老爷果然是母子,瞧着这种势利又薄情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
回了宜青阁,换下一身小厮的装扮后,林雪芙换了一身软绵的旧衣,便在一旁的背椅上坐了下来。
环儿看出姑娘回来后心情似乎不爽,便只默默地给她加了碳火后便退下了。
林雪芙想着无事,便转身拿起了一旁的针线笸箩,想继续绣那帕子,可是一转头却又想起了沈从白。
一时涌上心烦,索性也不绣了,把绣绷放回笸箩,起身进了内屋,躺在床上便睡下了。
林雪芙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还是环儿进来看她,才发现林雪芙病下了,那脸潮红潮红,额头烫得厉害。
环儿赶忙就让人去请了大夫,大夫过来看了,说是林雪芙近期过于忧虑,郁结于心,再加上受了风寒,于是开了药,小菊连夜把药给熬了,喂着姑娘喝了,又守在榻前。
自打那一夜沈从白一身血入了她的房,自打那一夜做的梦后,林雪芙就一直没有安下过心,怎能不思虑,不思虑连未来都没有。
梦里悲凄,梦外思虑。
这么一番下来,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她只觉得自己自睡下后就晕晕沉沉,一会儿身子像投入冰窑里,一会儿身子又像被投进了火炉子里,时冷时热,头重身轻,整个人难受得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旁环儿小菊紧张地同她说话,似乎还有大夫在说话,但是说些什么,她却是听不真切。
后面,迷迷糊糊还好似听到沈从白的声音?
只是她的头真的疼得厉害,几次想睁眼瞧瞧是不是他,但那眼皮儿仿若千金重般,怎地也掀不起来。
隐约中,就觉得又有人拿手贴她的额头,虽冰冰凉凉,但是她实属不喜让人摸自己的额头,今天这都第几遭了!
沈从白的手轻轻地放在那光洁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就见手底下那巴掌小脸,也跟着他一样,皱着眉头,似是不悦。
表面装得乖乖顺顺,其实私下里小脾气很大。
小菊是守着后半夜的,沈从白推窗进来的时候,她吓得差点儿就要喊出来,还好见是这位侯爷,想着他与姑娘的关系,才深深压下了。
只是此刻见他走到床边,也不避讳就拿手去探姑娘的额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眼睛更是盯得死死的。
她不知道这位侯爷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是打定了主意了,若是这位侯爷敢乱来,她拼着这条命儿也要保护好姑娘的。
但是这位侯爷看着倒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姑娘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小菊那点儿紧张的心都给定下来了,也没见他有别的不当举止。
沈从白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盯着这病得脸色坨红的小姑娘看了小半个时辰,竟然还半点不倦。
回头看向了旁边一直把他当贼盯着的小丫鬟,吩咐了一句:“好好侍候着你家姑娘,若是明日烧还未褪,就让人去来福客栈同袁掌柜说一声,我再安排太医过来给她瞧瞧。”
“……是。”小菊嗫嚅地应了一句。
沈从白转身走到了窗边,手推开窗,脚下脚顿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在跳出窗前,手指一动,一颗东西轻轻地被他射进了室内那正在烧着的炭火中。
小菊见他出去,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继续趴在床边守着姑娘。
温暖的闺室,渐渐静了下来。
小菊觉得困得厉害,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那本应是关紧的雕窗,再一次被打开,沈从白再一次走了进来,他来到了林雪芙的床边坐了下来。
伸手,轻轻地握住了那只秀丽的小手。
女子的手,与男子的手全然不同,娇小,纤细,柔嫩得似一块儿水嫩的豆腐。
林雪芙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喉咙干得难受,低低地喊了一声:“水……”
小姑娘的声音本就是那种娇娇软软的,此时因着生病,更添了几分无力的撒娇,直透过耳朵,撞入心尖。
沈从白心头一跳,却已经将一旁的小菊提起,放到了一旁,而后自己坐在在床头,将床上那软而烫的小姑娘给扶了起来,拿着杯子,喂她喝水。
林雪芙喝了几口后,把嘴一抿,就不再喝了。
沈从白收回了水,却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就势这么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