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温和,也不知是林雪芙病得耳朵都不好使了还是怎的,竟觉得这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宠溺。
“多谢侯爷关心,烧退了。”
“可还有其他不适?”沈从白走向她的时候,随手搬了一张背椅,轻放在了拔步床边,自然而然就坐了下去。
“人已经好了许多,明日再吃两副药,想来就又是生龙活虎了。”
林雪芙瞧着他这一副打算久坐的模样,连忙告诉他自己好了,希望他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这便好。”只可惜沈从白并未听懂,他从容地坐在那儿,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林雪芙扯着嘴皮,笑了一下,一时无言:“只是这几日怕是不能给侯爷处理伤口了。”
“无妨,伤口已经好差不多了。”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沈从白又坐在那儿,也不说走,也不说话,林雪芙只觉得这气氛就突然间变得有些怪了起来。
她垂下了眼皮,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就盼着他无聊走人。
沈从白倒是不见无聊,他坐了会儿,倒是一副自来熟般,站了起来,拿起了桌上的蜜饯,丢了一颗进口中。
那是环儿方才侍候林雪芙服药时备着的,放在那儿也未撤下。
他这一站,腰间一闪,林雪芙看了过去,便瞧见了他腰间一只丑得不行的荷包。
也不怪她方才一直未发现,他夜里过来都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那荷包又恰好也是黑色的。这会儿能发现,还是因为他站起来去拿了蜜饯,正好露出了那半片金色的祥云。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林雪芙还是能肯定那就是她昨日绣了一半的那块锦缎制出来的荷包。
只是这沈从白也怪有意思,即是找了人缝制成荷包,也不说找人把那祥云给绣全了!
不,应当说他身为侯爷,多的是人要给他绣荷包,再不济他也有很多钱可以买各种各样花样的荷包,怎的就偏偏就要戴着这一只。
林雪芙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拿这东西膈应她,暗示她没良心不帮他做荷包。
沈从白还……真就是故意的。
他觉得这小姑娘宁愿给林家那上二夫人绣帕子,也不愿意为他绣荷包,还找那避闲的推脱之词。
她绣得快,夜里在屋里绣的话,谁能发现?
林雪芙发现是发现了,但是他不提,她也只装做看不见,只是却有些窘迫了,思来想去,只有借着病开口:“侯爷,我方才吃了药,这会儿有些犯困,想要歇下了。”
沈从白淡淡睨了她一眼,稳坐不动:“你睡,我守着你。”
林雪芙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说要守着她。
这话听着就叫人觉得慌。
她连忙说道:“雪芙一介小女子,哪能使得侯爷陪守,侯爷请先回吧。”
“你是本侯的救命恩人,眼下病了,本侯陪守也是应当。”
沈从白淡淡回道,说完,竟是从身上掏出了……一卷书,打开后就看了起来。
第30章 不识趣的姑娘一想到林三那一脸嫌弃的……
林雪芙未曾想到,他竟然是说真的,真的要给她陪守。
这哪是在报恩啊?她觉得他这就是在报仇。
“侯爷,我这儿有侍女照顾。”
沈从白从书卷中抬起了头,回了一句:“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你在这儿是给我增加压力,丫鬟在这儿是让我舒适的。
但这样的话,林雪芙自是不敢说出来,有些莫可奈何地抬头看着他,却见他低头看着书,仿佛是打定主意今夜就要在这儿陪她了。
可是报恩哪有这样报,要不是他是宁江侯,她现在都想拿个笤帚把他给赶出房间,再大骂一声登徒子你莫要来登门了!
但是她不敢啊,想着遇上这种人,估计还得是服个低扮个弱求一求,于是声音一软,委委屈屈,娇娇软软:“雪芙知道侯爷是个好人,但是您在这儿,我又怎可能安心睡,我这还病着,人真的是难受得紧……”
沈从白目光从书上,缓缓地移向了她,见她那一脸委屈可怜的表情,只觉得一口气噎在了胸口,却偏偏也不能说什么,只好道:“那本侯先回去了,有事就叫人去福来客栈找我。”
“好。”林雪芙见他说要走了,面上一松,就差把‘太好了’三个字给挂在脸上了。
沈从白在大理寺这几年下来,最擅长的就是通过眼神看穿人心,这一看她的神情,只觉得那口气,更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