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下眼睛,说不清心底复杂的滋味,站立,愣愣地吹了一会儿风雪。
山间偏僻无人,风雪不休,她从恍惚中回过神后,慢慢走下山,来到一个村落的边缘。
询问村人,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
一年,再加三年,一共四年。
她竟然走了四年了。
当天夜晚,重绵寻了个破庙,躺到干草上,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联络上了宴永宁。
到底是联系宴永宁,还是另一个人。
重绵不愿去想,即便心底有答案,也不肯承认。
“重绵,你可算联系我了。”宴永宁声音仍旧清脆干净,少年音透过通讯符传到她耳畔,“你上次不准我联系你,我憋了足足三年呢。”
重绵:“……”
你真行,一点也不懂变通。
她装作无所谓地说:“有人提起过我吗?”
“师父呀。”宴永宁嘿嘿一笑,模仿容吟平淡的口吻道,“重师妹现在在何处了?”
很好,模仿得太像了。
重师妹!
重绵听到这个词,仍有些生气,她没表现出来,憋着气问:“……你怎么回的?”
宴永宁委屈巴巴:“我说重绵已经像只离家出走的小鸟,快乐得不着家了,根本不愿搭理我们。”
重绵无言:“我哪里快乐了。”
“别认真。”宴永宁笑道,“你猜师父如何回的?”
“?”
“他说——是吗?这样不大好。”
宴永宁模仿得活灵活现,语气毫无波澜,重绵眼前划过他的脸,脑补出一副看着就气人的平淡表情。
重绵有些失望,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觉得失望。
失望过后,产生了一阵绝望,她恨恨道:“当然不大好,我中毒昏迷三年了,能好到哪里去。”
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回应,宴永宁愣了愣,担心道:“你昏迷了?为何昏迷?”
重绵拨动篝火,火苗猛涨,她感受到充足温暖的光焰,舒服地眯了眯眼,等过了一会儿,随口把三年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宴永宁挠了挠头,抱歉地说:“是我的错,以为你疲于奔命。总是用通讯符叨扰你,让你生气了,所以不敢联系。”
重绵说:“没事。”
接着,解释清楚:“只是睡了三年,躺着躺着就进阶了,也算因祸得福。”
宴永宁连连回好,不久,结束了聊天。
过了一日,重绵往东水城飞行,一只巨大的灵鹤振动翅膀,与她平行一齐往前飞。
她往旁边瞄了一眼,眼睛倏忽瞪大,差点从霜叶剑上掉下去。
容吟的灵鹤?
怎么在这里?
重绵连忙下地,灵鹤跟着她落地,长嘴往前伸,黑漆漆的小眼珠示意她伸手。
手迟疑地递过去,灵鹤嘴巴一开,一根平平无奇的小草落到了她的手心。
???
重绵:“这是什么?”
小草与路边常见的野草没多大区别,短短的一截,大约食指长。
灵鹤不会说话,蹭了蹭她的手心,把藏在袖口方便收取的通讯符给掏了出来,嘴巴叼着通讯符,示意她去问容吟。
重绵沉默,从灵鹤口中夺回符纸,“不用,大概是草药,我明白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草药,无所谓,她用不着。
她觉得现在的心理很矛盾,眼前有个充分的理由去联系他,她蠢蠢欲动,想听听他的声音,又不想主动联系。
见不着会想念,见着了会失望。
既然如此,比起失望而言,不如一直想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