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故作释然道:“我去凡间游历的这些年,学到很多东西。世间美好千万种,悲痛千万种,不是只有爱情。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就像你认为的,我们还可以是师兄妹。我已经不在乎你称我为师妹了,不用刻意回避。”
呼吸声响在耳际,他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重绵抢占主动位置后,鼻子的酸涩有所缓解,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容吟低声道:“我在想四年前是不是该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师兄没办法理解曾经的那些感情与欢喜,如果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势必会伤害到你。当年不希望你继续沉沦,所以故意对你漠不关心,但未曾想,太快的转变也是一种伤害。我以为四年你一直……希望你别记挂,我依然是你的师兄。”
鼻子才刚缓解,重绵眼睛又冒出一股酸涩,不想说话,只憋出一个嗯字。
“你不想回来也行,我与谢永寒商量过,让他带你一起除魔,只身一人容易遇险,与人结伴更加安全。”容吟补充了一句,“你愿意吗?不行的话,我再和他说一声。”
感觉又回到了四年前被他各种安排的日子,那时候一切事都听他,像个乖巧的弟子,仰望他偷偷喜欢他。
现在重回当年,重绵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即答应他。
脑子一片茫然,她觉得自己该拒绝,但又不想拒绝,就这样保持安静。
他没有催促,两人又沉默了很长时间。
时间缓缓流逝,她挣扎了半天,最后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发觉她自始至终话少得可怜,似乎不大愿意搭理他,交代完与谢永寒碰头的时间地点,适时断了通讯。
谢永寒也在东宁城,她与他碰头后,听说了发生在城西的一件棘手事。
不少百姓身中离奇蛊毒,并且像瘟疫一般蔓延,此现象被修士察觉后,他们隔绝城西与其他地方,才勉强止住不断扩散的趋势。
那些中蛊毒的百姓,有老有少,察觉不出可以遵循的规律。
谢永寒带上重绵,去看了一眼。
刚开始百姓先是口齿不清,目光迟滞,看似得了痴呆症,但这些人最年轻的甚至包括婴儿,显然可见不是什么奇症怪病,大约三四个时辰后,面色青白,浑身瘫软,再过一日,从普通人类化身成为低阶的没有神智的魔物。
速度极快,变成魔物后,再也无法恢复。
他们会袭击离得最近的亲人,活吃掉他们后,魔力暴涨,眼眸嗜血,四处攻击其他人类。
修士们只能一一处决。
有些亲人不忍,偷偷将中毒的人藏起来,最后导致全家被灭,其惨状不忍睹目。
重绵与谢永寒配合同门,一起调查百姓中毒前的情况,试图找出共同特征。
从早到晚,一次又一次地敲门,询问具体的情况,有时候也问刚中毒不久的人,可惜他们已经说不出话,面露惊恐,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着重绵的手。
还有他们的亲人扑通跪下,连声哀求:“求仙子救救我的丈夫/女儿。”
一天下来,问了几百人,有用的讯息只有寥寥几个。
但打探的人并不只她一人,还有谢永寒,以及其他同门师兄姐。四位修士花了大概十日,将得到的讯息重组,终于查出这些人中毒与城西的一口古井有关。
无一不是喝下水后,半个时辰内出现症状。
高高瘦瘦的一位师姐苦恼道:“毒已经下了,我们如何才能抓住罪魁祸首?”
“还是先阻止百姓们从此处汲水吧。”
“等等。”重绵思索片刻,说道,“井水源源不断从井壁渗出,时间一长,蛊毒便被稀释了。我猜过段时日,投毒的妖魔必然再次现身,不如让百姓继续汲水,叮嘱他们悄悄倒掉,每日白天夜晚在古井四周设伏,等那妖魔自投罗网。”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想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最后决定采用重绵的建议。
两名负责白日,另外两名负责黑夜,轮流盯梢。
重绵盯了十五个白天,以及十五个夜晚,幸亏现在的体质好,假若是以前普通凡人的身体,作息混乱睡不好觉,只怕已经濒临猝死。
重绵穿着夜行衣,与谢永寒坐在屋顶上,目不转睛地注视古井。
直到某个夜晚,终于等到下毒的元凶出现。
长得人模人样,凭借夜幕中闪烁的红眸,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魔族人。
他神气扬扬,渐渐往古井靠近。
重绵与谢永寒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当即拔剑朝他攻去,两人招招杀气腾腾,妄图当场诛杀此魔族。
可惜他们不知道,此魔不是普通的魔,而是伏正清的将领,不知杀过多少修士,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即便此魔的修为与谢永寒不相上下,但比起魔族的弑杀疯狂程度,两人还是稍稍落了下风。
谢永寒承受了大部分的注意力,重绵在边缘暗戳戳地这边划一刀,那边划两刀,杀伤力不足,但极其干扰魔将的心神,为谢永寒承受密集的攻打中带来一丝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