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吟敛眉垂目,颔首道好,走到一边,依次有序为众人看病。
重绵盯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捏了捏他送的药丸的药丸,磨磨蹭蹭咽下去。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泛开,她一张小脸皱巴巴。
但她竟然很高兴,穿越异界,被困了两日,遭遇旁人的图谋不轨和觊觎食物的歹心,第一次从陌生人那里获得善意。
这份暖意发酵,空气里沾染甜丝丝的味道,覆盖住口腔的苦药味。
她的唇角弧度微扬,偷偷往他的方向看。
恰好他侧过脸,冷白的皮肤,衬得他整个人如冰雪般疏冷。
可她知道,他不似表面上冷情冷心,相反,温润如玉,暖如冬阳。
是天上飞下来的谪仙,也是专门救苦救难,保护神般的存在。
周身的药香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她抱紧书包,脑袋埋在书包下,嘴角翘得很高,努力了半晌,也压不住笑容。
此刻,他身边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哇哇大哭,吵闹着不肯吃药。
父母硬往他的嘴里塞,小男孩誓死不从。
容吟无奈叹息,半弯腰低头安慰害怕的小男孩。
白色发带被风吹动,擦过含笑的眉眼,如微风细雨拂过柳枝般,过于平和温柔了。
重绵听到他柔软的嗓音,清晰在耳边响起。
地牢吵嚷,可她的耳朵像是安了一部高科技仪器,自动过滤了噪声,只剩下他悦耳的声线。
她看到,他从一个小巧的布袋掏出拨浪鼓,轻摇了两下,递给小男孩,不多一会儿,又往小男孩的手里塞了一颗同样的黑色药丸。
容吟道:“冷不冷,乖乖吃完药便不冷了。“
言罢,露出方才对她一样的笑容,语气却更亲近。
小男孩呆呆看着他的笑容,竟也乖巧听话,吃下了他喂来的药丸。
这男人,似乎对谁都是如此好。
重绵移开目光,笑容缓缓消失。
重绵发呆了好一会,白衣男子给的药丸效果非常好,发热症状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当盲童送来饭食,大家照旧涌上前争夺。
她想站起来,为自己谋一份吃食。
脚底的刺痛感猛然袭来,她跌倒在地,捂脚惊觉,脚腕的伤还未好。
先前病情严重,迟钝的意识让她几乎快忘了意外所致的脚伤。
她迫切地想要得到救治,只有伤好了,有机会的话,才能靠自己顺利逃跑。
重绵埋头踏出一步,不管不顾往前走,然而走路越快,钝痛越深重。
她忍耐着走了几步,脑袋像是撞到一个坚硬的墙面,阻住了她的去路。
崴了的脚一滑,顺着惯性倒在了这堵墙上。
温热,清香,柔滑发丝的触感,让她猛然抬头,发现一个事实:这哪是一堵墙,而是白衣男人的胸膛。
气氛安静。
那人似乎怔住了,呼吸都顿了一下。
她尴尬到头皮发麻,红晕飞速爬上颊侧,恨不得从脚底下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我,我不小心……”
他率先退开一步,保持适当距离,举止得体,找不出任何差错。
接着,道了句:“抱歉。”
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是你,是我冒失。”
他无意多谈,低声道:“方才我发现那盲童来送饭时,姑娘并未起身。”
“我腿崴了。”重绵抿唇道,“而且我抢不过一大帮的男人。”
她的小身板,挤进那么多高大男人的身边,怕会挤成一摊肉饼。
“我也是考虑到这点。”
他环顾四周,有不少老弱妇孺皆空手而归,面色灰败,神情黯淡。
西洲治安良好,百姓生活顺遂,万物安宁。一旦到了求生环境下,弱肉强食,欺善怕恶,便彰显出各种人性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