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出来,侯月有点小不开心。
一路上江茉和田听哄着她,逗着她,小朋友才渐渐忘了这档子事,脸上一直泛滥起灿烂的笑容。
直到下午五点半,侯月的妈妈才出现在筒子楼门口。
她认识田听,一看就立马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田老师,今天实在太忙了,我都没赶上月月的表演,还麻烦您把她送回来,真是太谢谢您了。”
田听笑笑,“是我们要叨扰您了。”
侯月妈妈这才注意到江茉和齐晔也一直站在旁边,她对两人的颜值感到惊艳,又诧异道:“这二位是?”
“妈妈,他们是来找爸爸的!”侯月声音脆脆甜甜地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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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月妈妈把他们三人请上楼。
小小的客厅里,地面油着红漆,只摆着一张黄漆长沙发,还有一个小茶几。
没有电视,更没有冰箱,看上去很简陋,但沙发套着亲手编织的棉花边套子,茶几也是,倒是挺温馨的。
侯月家里也没有茶叶,出于客气,侯月妈妈给江茉他们都冲了一杯麦乳精喝,馋得侯月直咽口水。
侯月妈妈无奈地笑笑,给侯月也冲了小半杯。
听了齐晔江茉的来意,她颇有些诧异道:“我从没听说过我家俊明还有一个姐姐啊?”
齐晔心里一沉,又听到侯月妈妈道:“他上面只有一个大哥,已经因病去了,下面倒是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可……实在没听过他还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长这么大了的外甥。”
侯月妈妈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了的钥匙转动的声音。
侯俊明挎着帆布包回家,看到家里小小的客厅聚了这么多人,颇为诧异道:“今儿家里这么热闹?”
侯月扑过去撒娇,埋怨道:“爸爸怎么没来看我比赛?我们得了第三呢!”
“月月真厉害!”侯俊明抱起侯月,托着她在空中转了好几圈。
齐晔看着,心里默默涌上一层小小的羡慕。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从来都没有被这样抱过。
这时候,侯月妈妈也把齐晔和江茉的来意告诉了侯俊明。
侯俊明愣了愣,仍抱着侯月在怀里,面露遗憾道:“让你们失望了,我并没有姐姐,也没有写过那样的信。”
他看了看齐晔拿出来的书信,“而且我是鸣叫的鸣,不是上面这个名字。”
原来他叫侯俊鸣。
省城这么大,叫侯俊明的人肯定也不少,更何况名字还弄错了。
但这也不能怪侯月,她小小年纪,哪知道这些,只知道经常听到妈妈喊爸爸,“侯俊ming,侯俊ming!”
相逢就是有缘,江茉和齐晔还有田听仍然盛情难却,被留在侯家吃了一顿晚饭。
只是走出侯家,看着天边升起来的那轮弯月时,心里遗憾又满了起来。
田听在省城有家,她不打算再回招待所,留了江茉她们公社的电话之后,便说着回家帮着打听打听,和她们在路口分别。
从满怀希望的清晨,到遗憾落幕的夜晚,齐晔今天,又是心情跌宕起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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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省城的第三天。
齐晔和江茉还是拿着那两封书信,一路问到了以前的江海路附近。
这儿的街道是一条长长的平房,住着不同的老百姓,却再也看不出以前小洋房和花园的痕迹。
他们找不少路过的人,住在这儿的人都打听了一上午。
并没有人认识侯俊明,也不知道侯家。
对于原来住在这儿的人的去处,他们的回答也和田听差不多。
在这种通讯匮乏的年代,通过一个三十年前的住址和姓名想要找到对方,不亚于大海捞针。
江茉问了那么多人,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看着还认真拦住每一个过路人,抿紧唇角的齐晔,他执着地拿着那几封书信,非要给每一个人看看。
大伙儿看了,也只会摇摇头。
甚至有不识字的,更是摆摆手,跑得飞快。
江茉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拉住齐晔的衣角,低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