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不是为了震慑,也不是反击,而是涉及生死存亡的正式交战。
如今,大梁国富兵强,从周边各国迁居大梁境内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人口激增,带来的是劳动力的大幅增长。
加之大梁建国以来,天公作美,一直风调雨顺,收成一年好过一年,各地原本空空如也的粮仓,已经堆满了粮食,往往旧粮未消耗完,转眼间,新粮便又能把仓库堆满了。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齐备,冯太后便正式下旨,迈开了大梁欲一统中原的步伐。
冯谕瑧站在城头,看着朝廷派往定州的五万精兵渐渐远去的方向,滚滚尘土中,高高竖起的大梁旗帜仍然十分醒目,正迎着风翻滚飘舞。
她突然生出几分豪情来。
“连翘,你看,这万里江山,都是哀家的!”
在描绘万里江山,铸就万世基业的面前,那点儿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
连翘站在她的身侧处,眸光晶亮,无比坚定地回答∶“是,都是太后的!将来,太后拥有的必会更多。”
冯谕瑧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侧身,眸光投向了某个方向盘。
连翘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瞬间便明白她看的是父母长眠之地所在方向。
她亦不禁有几分失神。
主仆二人怔怔地站在城墙上,谁也没有再说话,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以及风吹动旗帜发出的扑剌剌响声。
直到小姑娘那清脆的、带着喘息的大叫声传来——“姨母……姨母……他们走……了么?”
两人回头一看,便看到虎妞喘着粗气爬上石级,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看大军出征。
“嗯,走了。”
“啊?走了?!这么快?!”虎妞大为失望,还不死心地直踮着脚尖,欲透过高高的围墙往外瞧。
冯太后难得好心地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指着大军远向的方向道∶“瞧,连影儿都看不到了。”
虎妞失望极了,一会儿又恨恨地道∶“都怪陶老头子磨磨唧唧,拖了下课的时辰,耽误了我的事。”
冯谕瑧顺手捏了她脸蛋一把,教训道∶“瞎叫什么?什么陶老头子,陶先生可是有名的大儒,他肯教你,算屈尊降贵了,还敢老头子老头子的给人起混名。需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给哀家敬着些!”
虎妞噘着嘴,揉了揉脸蛋,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好一会儿又嘟囔着“糟老头子可是坏得很,没叫他老坏蛋就是尊敬他了”。
冯谕瑧装作没听到她这话。
她又如何不知那童心未泯的陶先生,最喜欢捉弄虎妞,每每把小姑娘气得跳脚偏又不敢对他做什么,只能私底下骂几句糟老头子出出气。
时光荏苒,当虎妞已经可以从容应对陶老头子的故意刁难时,已经过去了五年。
曾经带着大白将军耀武扬威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五年内,大梁军队势如破竹,屡屡攻克北夏城池,北夏在战场连连失利的情况下,终于竖起了降旗,欲向大梁称臣求和。
双方择定议和的时间,大梁使者传达了冯太后之意——夏国皇帝去帝号,入大梁京城受封居住。
在宫中等待议和结果的夏国皇帝勃然大怒,坚决不受,议和一事彻底失败,战火再度燃起。
大将军许跃平传达冯太后旨意,率精兵十万,全力向北夏发起了进攻。
而大梁京城内,十七岁的少年皇帝穆垣,他的亲事终于被提上了议程。
“郑太妃有意为陛下聘娶上官大人之女为后,陛下却更属意郑姑娘,如今母子二人为着皇后人选僵持不下。”连翘一边为冯谕瑧按捏着肩膀,一边低声道。
冯谕瑧轻笑∶“郑太妃可总算是成长起来了,知道要用联姻为自己添一分助力,不再执着于娘家侄女。”
“不过,上官良之女?她难不成还想着借此拉拢上官远?”
连翘语带嘲讽地道∶“想来确是这样没错,只怕她最终的目的是兵权。上官远毕竟是武将第一人,如今虽然被许将军后来者居上,但在军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郑太妃想拉拢他是再正常不过,只是上官远孤身一人,无妻无子,唯一的家人便只得兄长上官良,郑太妃自然便会从上官良处入手。”
“只可惜啊!她当年一心想要提携娘家侄女,却哪里料到,如今她的侄女成了她最大的阻碍。少年慕艾,那郑姑娘又是个有手段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分又深了几分,陛下又岂会轻易放弃这位表姐。”连翘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她会如愿的,郑姑娘必然会主动让步,还会劝服陛下。”冯谕瑧断言。
一个皇后之位,换得陛下的愧疚与“姑姑兼婆母”的满意,给他们母子落下个识大体、懂事的好印象,便相当于在后宫给自己添了两道护身符,将来的皇后也得让她三分。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