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均觉得沮丧至极,只觉得方才对“赵夫人”的一番怜惜终究还是错付了。
这戏里的人物,还是莫要与现实中的人物牵扯一起的为好,否则像今日之事再来那么几回,她们纵有再充沛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接二连三的被辜负啊!
马太妃率先反应了过来,清清嗓子道∶“这一出戏虽好,可本宫却觉得与班主的初衷有些不符,这赵夫人的经历,与太后毫无相似之处,又怎能说是以太后为原型呢?”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反应过来了∶“确是如此,早就已经偏离了班主的初衷。”
笑话,她们是疯了才会觉得压在自己头上的天可怜,还是老老实实只看戏里的爱恨情仇、主角风云人生的好,若是扯上这一位,什么气氛都没有了,还怎么跟主角共鸣?
班主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再偷偷地瞅了瞅明明脸上带笑,却让人心生畏惧的冯太后,突然觉得,若赵夫人真是这一位的模样,那她还呜呼哀哉个屁啊!该呜呼哀哉的是他们。
噢,传言害我!
人人都说大梁太后与驾崩多年的太.祖皇帝感情甚深,太.祖皇帝驾崩后,彼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悲痛欲绝,当场便想要追随太.祖皇帝而去,还是周遭的宫人们死死把她拉住,好歹把人给劝下来了。
这些年,冯太后身边的俊俏公子来来去去,身上总是或多或少有个别地方与太.祖皇帝相似,冯太后就是看中了这些相似之处,才会把他们收入长明轩。
这一切,不过是太后借以思念太.祖皇帝之故。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怎么也成不了真,很快冯太后便会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很快便又把人给送出宫去了。
人人都说冯太后贪新厌旧,孰不知她才是最念旧之人,心里一直无法放下早已故去多年的那个人。
他狠狠地敲了自己脑门一记∶叫你误信传言!
他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下请罪,戏中的“赵夫人”“赵员外”等人亦跪了满地。
冯谕瑧倒是笑了∶“你们何罪之有?这戏演得好,唱得也好,果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畅听阁,莫怪一听闻你们到了大梁,诸位太妃太嫔都求到了哀家跟前,欲听一听你们的戏。”
班主等人也不知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也不敢放松,仍是绷着心里那根弦,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出戏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又听冯太后饶有兴致地问。
他把身子伏得更低,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可还是如实回答:“回太后的话,叫《寻君记》。”
冯谕瑧又是一声轻笑,笑得他的冷汗越飙越多,双腿发软,差点连跪都跪不稳了。
好在,冯谕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道:“哀家还有事,便不扰了你们听戏的兴致。”
连翘连忙伸手扶住了她,虎妞自然亦跟上。
她这一走,众人只觉身上的压力骤降,均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班主更是偷偷抹了一把额上渗出来的冷汗。
虽然冯太后瞧着没有恼,甚至还夸了他们的戏演得好唱得也好,不过打死他也不敢再说这出《寻君记》是以太后和太.祖皇帝为原型的了。
“姨母,你不恼么?”回到明德殿,虎妞好奇地问。
“恼?为何要恼?戏演得确是不错,唱得也好,算是名副其实。”
“可她们说你……不对,说的是赵夫人可怜哎。”
冯太后含笑反问:“那你觉着呢?”
“赵夫人可怜?她简直不要更幸福了!有钱、有地位、瞧着应该也很有权,毕竟掌着一国经济命脉嘛。嗯,还有,长得好看、能力超强、无人敢惹……总而言之,她拥有的一切,天底下多少人梦寐以求,拼了命都得不到呀!”
“谁能有她这般厉害,简直作梦都要笑醒;谁家里若养出这么一个能人,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她虽然失去了一个丈夫,可她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啊!换谁,谁不愿意啊?”虎妞夸张地道。
冯谕瑧扑哧一下笑开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就你这鬼丫头能说。”
虎妞装出一副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愈发引得冯谕瑧又忍不住捏了几下。
软嫩嫩的,虽然手感不及小时候胖乎乎时的手感好,不过也没差。
“别捏啦别捏啦!再捏就把脸都捏大了。”虎妞哇哇叫着。
“你本就脸大,这需要哀家捏么?”冯太后取笑。
虎妞哼哼唧唧的,扔下一句“我去演武场”便跑掉了。
谁脸大了?她的脸才不大!姨母尽胡说!
那出《寻君记》,冯谕瑧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待某日永和大长公主带了两名年轻公子进宫时,她不禁多看了那两人一眼,总觉得这两人的身上,总是有那么一点让她感觉熟悉的地方。
永和大长公主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发现她多看了两位公子一眼,心中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