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回屋歇息吧!门口处风大,若是再着了凉,大将军他怪罪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劝道。
穆元甫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回了屋。
“大人,不如先去找大夫看看?临行前,大将军曾嘱咐过属下,务必要让您去洛云山找一位宁大夫看病,好歹把身子调理好。”护卫跟在他身后念叨着。
穆元甫‘嗯嗯’了两声表示知道了,待办完正事之后便去洛云山找宁大夫看病。
说起来,他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宁大夫和他的小徒弟了。
也不知那容易害羞的小徒弟,摆起冷脸来又是什么模样。
他这般想着,不过两日后,宫里便传来了太后召见的旨意。
他对着镜一一整理身上的官袍,末了又正了正官帽,确信身上再无半点不妥之处,这才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事隔多年再一次进宫,他的心情却平静了许多。
走在宫道上,周围不时有好奇的视线投过来,他目不斜视,足下步伐并没有半分迟疑。
只是,走着走着,他便觉得有点儿奇怪,这并不是往明德殿或正明殿去的路。
他不动声色地辨认了一下,这条路,居然还是通往后宫的。
是谁?在引着他进后宫?
来传旨的内侍的确是明德殿的,这一点他相当确认,并且他也相信,没有任何人敢假冒太后懿旨传召外臣进宫。
所以,今日的确是他入宫觐见的日子。
他停下了脚步,在前面引路的内侍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身一看,便唤:“周大人,时辰不等人,可不能耽误了。”
“这不是前往明德殿或正明殿之路。”穆元甫淡淡地道。
那内侍居然毫不慌乱,甚至还点了点头∶“这确不是往明德殿或正明殿的路,周大人走吧,没走错路。”
穆元甫讶然,但见对方丝毫不见心虚,甚至还甚为坦然的模样,心中狐疑,略思迅片刻,还是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那内侍见他跟了上来,这才开始赶路。
穆元甫一直跟着他左转右转,然后在一座宫殿的后门处停了下来,不待他仔细打量周遭,那内侍便推开了门,催促他∶“周大人,赶紧进来。”
穆元甫干脆便也不打量了,坦然地迈进了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已至此,倒不如见步行步。
他倒要看看,是谁把他引到这里来,目的又是什么?
内侍引着他一直到了正屋门前,躬身将房门推开,而后向他作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穆元甫只是挑了挑眉,而后背着手,毫不迟疑地迈了进去。
关门声在他身后响起,他瞥了一眼房门,见只是轻掩着,并没有从外面锁着,心中稍定。
突然,一阵咳嗽声在屋内响了起来,他回身一望,透过一道若隐若现的纱帐,他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结合方才的咳嗽声,分明是一个女子。
他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便要离开,忽听床榻上那女子又惊又喜地道:“陛下,陛下,是您么?”
那声音听来极其虚弱,可知对方的身子似乎不大好。
他无心理会,转身正要走,才迈出一步,又听那女子的声音似乎相当迷茫——
“陛下,梁王?梁王……不不,陛下……”
梁王?他愣了愣。
在大梁,除了曾经的穆元甫,不可能会有第二个梁王。
他终于抬眸,透过纱帐望向里头的人,片刻之后,才勉强认出里面之人仿佛是万太妃?
而且瞧着像是神智不清,甚至将至弥留之际万太妃。
他有些意外。
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她,虽然整个人的阴郁之气甚浓,但至少是身体康健的。
几年后再一见,居然已经成了这般病入膏肓即将不治的模样?
万太妃似乎想要扯开床前的纱帐,可手伸了几回都抬不起来,最后瞧着也放弃了,继续喃喃地道∶“梁王……陛下……您怎么不说话?是在怪臣妾么?怪臣妾不该,不该欺瞒您。”
穆元甫没有说话。
也不知对方是神智不清认错了人,还是真的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言语中确是把他看成了曾经的梁王、梁太.祖穆元甫。
“臣妾也知道必是瞒不住陛下的,可是,臣妾也想争一争,臣妾再不想过那种被轻贱,被当个玩意一般随意转手送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