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的宫里从整个宫城里最严肃危险的地方慢慢成了最快乐祥和的地方。
在场的人手都被冻得通红,又开始下雪了这一场雪很大。玩闹的人没有因为突然飘雪而终止玩闹。
赵雍见庄语整个鼻子和脸颊都冻红了说道:“去房中暖和暖和。”
庄语不想要进去,道:“等我堆个雪人再回去。”
“好。”赵雍还是顺着她。
其实庄语堆雪人的技术和她唱歌一样差劲,就是两个雪球堆落在一起罢了。赵雍第一次见有人堆雪人能这么丑。
“你知道这是谁吗?”庄语问。
赵雍猜测道:“你?”
“是你。”庄语笑着说。她自认为自己堆得很好看。
庄语问:“是不是很可爱。”
赵雍不太情愿地点点头,见此情形侍从们都想发笑又只能忍着。
“到君上了。”庄语道。
赵雍问:“什么?”
庄语指着那个雪人道:“这个是我送你的,你的呢?”
雪愈发大了,每个人身上都铺满厚厚一层,这么淋着恐怕会受凉。
“你们都陪王后去里面等着。”赵雍道。
庄语问:“为何?”
直说的话庄语肯定不会听话,赵雍道:“要惊艳王后。”
庄语和所有侍从都离开了,只剩下了石白。赵雍素来利索的一个人这一次让庄语等了很久。
“王后,雪好像更大了些。”
听若青说着庄语心中有些急切,这么大的雪赵雍可别生病了。她拿过若其手中的披风走了出去,一众侍从在后面跟着。
“怎么提前来了?”赵雍刚完工正打算让石白去请王后。
庄语没有接话踮起脚尖用手扫去他身上的雪,将手中的披风挂在他背上。赵雍本身就高大,这件披风又被叠加在自己的披风上显得好不怪异。
“收了冷那些个大臣又要上书怪我了。”庄语一点不提自己心中对他的担忧。
赵雍笑笑让她看身后的雪。
放在21世纪这也会是某个雕塑家的作品吧,庄语想。
白鹿像有生命般站立在雪中与这满院深雪融为一体,庄语伸手搭上鹿的鼻子,原来真的有些人做什么都很用心。
赵雍从她身后将她环抱在怀中,“王后可还喜欢?”
“喜欢。”庄语答。
赵雍将庄语的身子转了个方向让她的脸面向自己。
“回去吧?”赵雍低头看着她试探着问。
看着赵雍的眼睛庄语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本欲浅尝,她的唇刚离开赵雍便被一双大手摁住了头。
侍从都转过了身。
寒冬漫雪的天里只有彼此间的气息是温热的,撬开庄语的牙齿,两人在雪中忘我的缠绵,直到庄语喘不过气来才分开。
不知什么时候庄语的脚早就落地,全程都是赵雍弯着腰。
庄语满脸通红觉得羞耻,转念一想亲自己的夫君有何羞耻?便大摇大摆地牵着赵雍的手进入了房中。
红烛摇曳,纱帘晃动。窗外的雪无声地下着,房内爱意与暖意缠绵。白鹿在雪地中矗立、宫中的红梅在风抖落雪后绽放。
新婚一夜赵雍等了大半年,终于等到了。
次日晨起庄语觉得身子骨散架了般难受,赵雍今日竟还在床上躺着。
庄语看了赵雍一眼就赶快慌张的转过身子。
“欸欸欸,你干嘛?”还没转过去就被赵雍给掰了回来,庄语红着脸责问。
赵雍架着头居高临下看着她道:“醒就醒了躲什么?”
庄语眼神闪躲不去看他,脑海中皆是昨夜尽欢的场面。赵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
“这一次想多久不理我?”赵雍问。
合着还记着上次的事呢,一个大量的国君此时怎么这样小气。
“君上觉得多久比较合适?”庄语反问。
赵雍笑着抱住她,“一刻也不行,吴娃可是心头肉。”
庄语是在听到‘吴娃’二字多久后推开赵雍的她记不清。庄语突然的黑脸让赵雍不知道哪里错了。
“君上以后不要唤我吴娃。”庄语道。
赵雍不是很理解,“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庄语可是这是借着吴娃的身体才得到的宠爱。
“王后吧。”庄语道。
赵雍:“略显生分。”
庄语回:“王后好些,王后与君上一听就是夫妻。”
“那以后只唤‘王后’,不是赵国的王后仅是赵雍的王后。”赵雍哄着他的小王后。
赵雍走后庄语才起床,若青满面红光开心的不得了在她身侧问来问去“可有什么不适?”
不适当然有,但这种事情怎么好告诉别人,“没有。”她如是答。
思来想去她更怕自己突然有了孩子,这样以后就更走不了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哪里去找避子汤,恐怕这边她开口要下一秒赵雍就能杀过来。
“若青我想吃青糕。”庄语突然说。
若青:“婢子这就去传。”
若青心里高兴没有让其他人去,仍旧是传菜的路上若青遇到了上次那黑衣人。
“转告贵人若青是办不到了。”若青道。
黑衣人摇摇头给若青一个裹着的小布,说里面裹着的是她阿父的发丝。
若青一摇一晃走向炊厨房,那天她拿到王后的发丝迟迟不能入睡,本是剪下自己的发丝想要充当却又怕事败之后更为危险。
入宫前阿父说过,“进宫便要忠于主。”
忠孝间她选择了忠,阿父是不会怪她的对吗?
几日来若青总是失神,庄语问她怎么了也问不出什么。
直到一日庄语看着正午的太阳问:“若青你有没有觉得天开始暖和了?”
若青有些呆滞的点点头。
“你若哪里不适可叫太医来瞧过。”庄语道。
若青:“烦劳王后挂心,婢子没有不适。”
“若青,在我这里你不必自称婢子,我并没有拿你当作下人。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庄语还是很不喜欢若青把主仆间的关系划分的那么明了。
若青道:“王后,婢子可否请教一件事?”
这或许就是若青近日纠结的所在,庄语有些开心她终于愿意说了。
“但说无妨。”庄语回。
若青问:“忠孝之道,忠与孝究竟哪个更重?”
一下就问出了庄语知识范围外的事情,忠?21世纪她好像更在乎‘诚’,孝?她没有家人只有师长更多的是‘敬’。
庄语想了想道:“我没有经历过忠与孝的选择但是我曾听过一些,你可知晓儒家的庄子?”
“阿父说过。”若青道。
若青之前的家境一定也不差,为什么会进宫做婢子呢?
实则与庄语所想刚好相反,若青的父亲读了一辈子的书但并未光宗耀祖家境更显荒凉。
庄语接着说:“庄子一生游离在外没有在母亲身旁尽孝,可在其母眼中庄子便是孝。后来张仪的母亲用庄子的事迹来告诉他‘孝并不是守’,近日听你一问我好像能懂得了,孝是顺其心,子女好父母便是好的,子女有光父母便能引以为傲。”
絮絮叨叨庄语也只是解释了什么是‘孝’,但这些在若青听来足够了。她身为一介女子忠于主阿父便能心安,那便是孝。
“谢过王后。”若青拱手拜之。
庄语笑着摇摇头,“或许并无帮助,忠孝之道还有几千年的路要走又怎能是你我二人能断言的。”
二月里正新春,农忙时节又要来了。
天子扶犁是每年的传统,如今周天子已经是名存实亡早已不带领隶农躬耕。战国时每个诸侯国慢慢都开始了自己国家的躬耕大典。
赵国也是如此。
这是庄语第一次见到古代的人是如何耕种的,他们手中拿着最古老的农具辛勤劳作。这一日赵国所有的大臣都到了,大典上他们向上天祈愿今年丰收。
回宫的马车上庄语看了眼马车外道:“君上这里是邯郸吗?”
给赵雍问的有些懵,不是邯郸还能是哪里?
“自然是邯郸。”赵雍答。
邯郸,地处河北距离北京也很近。现在的北京叫什么呢?
庄语第一次进入邯郸时还没成年,在去北京的高速上她一直在睡,有次醒来抬头看见‘邯郸’二字,当时只想到了‘邯郸学步’,断不会想到几千年前有位国君守了这里一世。
庄语倚靠在赵雍肩上又想到了许多,这里有无数的人想在战乱中守住自己的国祖辈打下的江山,隶农也只想在战乱中求得安稳。鲜活的生命,无数的人,在史书上就只用‘春秋战国’代替了。
很少有人喜欢去读艰涩的古书,庄语也只是因为自己的专业。可短短几字便是他们一生。
“君上。”庄语道。
赵雍:“嗯?”
庄语接着说:“幸遇君也。”
赵雍回:“君亦然。”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前几天的断更(原因:又被‘杀’了,我以为我习惯了可是我崩了。)
本文不会弃文、不会烂尾可放心食用。
前几天的不会补了。
有虫的话可以提醒我哦!最后以后争取心态好,大家周末愉快!
第22章 吴娃(六)
国庆节的时候朝卿没捞着放假,倒是在月末的时候有了几天假期。
吴娃完全就是家庭主妇的生活状态,每天整理家里做饭洗衣服,她接受外界事物的能力还是很好的。平时朝卿上班她就在家里刷剧。近几日她尤其偏爱《大秦帝国》。
“这个在哪里?”屏幕被暂停在了秦王宫。
朝卿道:“在横店。”
吴娃回:“去横店。”
朝卿:“你喜欢这些?”在庄语生病前就喜欢看一些古书,但她不追剧。人果然是怎么都改变不了自己本身的喜好,现在她看不懂书了追剧还是看这些历史剧。
仔细看了一眼原来是《大秦帝国》,庄语以前不喜欢历史剧的一点就是她总觉得里面传输的错误信息太多了,但她一直对《大秦帝国》有一种敬畏,但是一直没来得及看。
吴娃说不上是喜欢只是这里和她的家很像很像。
“可以吗?”吴娃问。
朝卿算了算时间回:“我时间不太够,要不我带你去看文物那些都是真的这里面都是假的。”
两个人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好。”吴娃只觉得朝卿是答应了。
在休假第一天再次回到上班的地方真是让人意外。
“你这也太敬业了朝卿。”说话的是他的同事叫周书阳。
朝卿笑着说:“家里人想来看看文物。”
这里的保护程度很高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带家属过来的,主要还是刘老师通融。
周书阳不是和朝卿一个学校毕业的,但他听刘老师提起过朝卿家里有位很美的夫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位就是金屋藏起的夫人?”周书阳问。
朝卿看向吴娃满脸宠溺,“未婚妻庄语,小语这是我同事周书阳。”
吴娃朝着周书阳微微点头,本着社交场合的礼仪女士不伸手男士最好不要主动伸手,周书阳等了等对方没有伸手,握手只能作罢。他也笑着微微点头。
“不打扰你了我带着她走走。”朝卿说。
这里的东西吴娃还是陌生的,不管是朝卿口中的‘玉琮’还是‘C型玉雕龙’,朝卿说这些文物的年代都很久远有几千年的历史。
“几千年?”吴娃有些不太理解。
朝卿答:“这些东西都是几千年以前的。”
一时间吴娃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呼吸不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整个人开始有些抖。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朝卿察觉到她的不适。
吴娃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晃了晃,轻声道:“回家。”
回家的路上朝卿停车去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她低头看了看好像很好吃却没有动。所以这是几千年以后的世界吗?那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除了那个冰淇淋他们什么都没买,回到家里吴娃换上了宽大的睡衣又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上面那些人的说不出的难受。
蹑手蹑脚走到朝卿跟旁从背后抱住他说:“买衣服。”
庄语很少主动和自己要什么东西,朝卿想都没想回:“买。”
她拉着朝卿去看电视,“要这个。”
“汉服?”朝卿问,准确来说不能称之为汉服。
吴娃点点头如孩子般道:“要。”
朝卿问:“好,我给你买。”
既来之则安之,自年少起阿父就告诉她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无论日后在哪里都要记得好好活着。
阿父对她寄予厚望可如今她却不知如何才能回到阿父身旁,在见到阿父前她要活着。
这件事被朝卿应下后就没了回声,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卿拿着一个礼物盒让吴娃拆开。
这件衣服是素色的,学考古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时代没有什么太多乱七八糟的颜色。手搭在衣服上起吴娃像有了归宿般落下泪。
“怎么哭了?”朝卿问。
她笑着摇摇头,抬手搭上朝卿的脖子在他耳旁落下一吻,“谢谢朝卿。”
虽然是庄语的身体吴娃的发声习惯毕竟与庄语不同,娇嫩的声音引得朝卿一震酥麻。朝卿心跳明显加快了,他推开吴娃转身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