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道:“等夜深了凉着身子如何是好?”
庄语攀上他的手臂道:“那君上和我一同回去。”她还是把上午若青的话放在心上了的。
“我有公务。”赵雍道。
庄语:“你已经在这里许多天了。”
赵雍:“等我写完这《答谏阻胡服书》再过去好不好?”
“不好。”庄语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赵雍:“不饿?”
庄语摇摇头,“不饿。”反正饭菜又不好吃。
赵雍道:“好,一起回去。”
庄语很自然走过去为赵雍研磨,赵雍写起来一点也不卡壳。庄语本科学的是文学研究生集中到了语言学的研究上,写论文这种事就是不管是否拿手写了几年也差不到哪去,赵雍如果去了21世纪那一定是写论文的一把好手。
太过无聊庄语便在书房中来回走动,大量的书卷堆叠在一起。这些可都是后人求知不得的知识财富,也不知在未来时间的长河里消失在了哪一段。庄语如是想。
环视整个书房称不上华丽但却是雅致的。在这里人们身上没有五颜六色的服饰、没有工厂没有被污染的空气,一切都是古老的样子。
即便这样这里的人依旧很少长寿,疾病无医、战乱纠纷、饥荒来至。
“在我这房中可找出了什么宝贝?”赵雍写完后看到庄语正在整个房间来回走动不知在找些什么。
庄语回头问:“君上写完了?”
赵雍:“写完了。”
庄语跑过去拿起来看,看着看着蹙起了眉。
“怎么了?”赵雍问。
庄语有些不快,“看不懂。”
“哈哈哈哈,日后总有看懂的一日。”赵雍道。
庄语道:“我们走吧。”
赵雍:“好,走。”
还是那条细长的宫巷,庄语晃动着胳膊走在赵雍身边像个孩子一样,时间越久庄语在这里的状态就越自然,甚至有一种超出21世纪的轻松感。
21世纪各行各业的竞争都很大,大城市的节奏很快而她要做的就是适应大城市的节奏。比起有家的人,没家的人需要自己容纳下自己所有的心情,她没有避风港也不敢依赖别人,在这里她逃过了一切。
“越发像个孩子。”赵雍道。
庄语回:“孩子怎么了?”
赵雍:“这会儿不怕大臣看见参你一本了?”
庄语:“我又没错,他们讲我君上会护着我的。”
赵雍笑着问:“我为何要护你?”
庄语:“君上之前说过的,君无戏言不能抵赖。”
赵雍道:“那是哄你的。”
庄语突然甩开他的手道:“那君上自己走吧。”
赵雍也站住脚步哄道:“这就生气了?你是我的妻我不护你护谁?”
“只是因为我是王后对吗?”庄语又问。
赵雍:“什么意思?”
庄语重复道:“君上护着我只是因为我是王后吗?”
赵雍摸摸她的头道:“因为你是我赵雍爱的人。”
小孩子吃到了糖重新牵起赵雍的手道:“走吧。”
才不过走出几步,庄语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可笑,她这是怎么了?仗着赵雍的宠爱肆无忌惮地撒娇,明明只是住在别人的身体里想要的却越来越多。换句话说她想让赵雍对自己好的原因变成庄语而不是吴娃。
默默苦笑一下,她不能这样不能沦陷,终究是要回21世纪的人,情越深就越难走。
桌子上的菜很少,庄语本就吃不了很多赵雍又不是一个喜好铺排的国君,庄语便让侍女传炊厨房那边减少了饭菜。
“君上过几日我给您做顿饭怎么样?”庄语问。
“哦?你还会做饭?”赵雍问。
庄语回:“自然,而且还都是你没吃过的。”
赵雍问:“听起来引人,改日定要尝尝。”
“但是我有条件。”庄语话锋一转。
这个鬼马精灵的王后又想说什么赵雍倒是很想听,“讲。”
庄语道:“三日后别让我跳舞了。”
赵雍道:“不可。”
庄语:“为什么非要跳?”这种急躁和她在大学看到那些无聊的投票和与她无关的活动被强制性执行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还吃吗?”赵雍问。
庄语道:“不吃了。”
侍从都很有眼色撤掉饭菜退了出去。
“为什么非要跳?”庄语问。
赵雍先是走到她身边想牵住她的手,他上前一步庄语就后退一步摆明了是想拉开距离。
“有上书说。”赵雍顿了顿组织语言。
“说什么?说我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刺客?”庄语故意说气话。
没想到赵雍竟然点头!
靠,这都能说中?庄语心炸了。
“他们是脑子有病还是怎么着这都能说出来,是傻子吧。”极度生气中庄语满嘴普通话。
暴怒的庄语把赵雍看呆了,这是气的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说什么?”赵雍问。
庄语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是普通话后更生气了,骂了句还没人听懂不知道她的气愤。
庄语回:“为什么这么想?”因为生气加上委屈说这句话时就是个哭腔。
“你先别动怒。”赵雍道。
“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说完这句话庄语跺了一下脚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赵雍慌了,道:“他们猜测是常有的事不是针对你,不想跳我们就不跳了。”
“跳,我一定要跳,我就不是刺客。”庄语回。
赵雍搞不懂庄语,安抚道:“我相信你就好了,不跳了。”
“我讲了,跳。”庄语回,怒气丝毫未消。
被人误会的滋味从来都不好受。
这是庄语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鲜少的情绪失控,她从没被人误会过,甚至被强行按上莫须有的名头。
“好好好,都依你。”赵雍道。
庄语气呼呼走向床榻,“睡觉。”
更像是君上来服侍王后了。
躺在床上还是气呼呼的怎么都睡不着,不就是舞蹈吗?学,学了就跳给他们看。一群老年人整天胡思乱想祸害别人。
平日里在庄语冷静时这些话她连想都不会想到,她本是一个会站在他人角度思考问题的人,谁知这一次她就爆发了。
因前一日睡着的很晚第二日晨起时赵雍已经出门了,她喊来若青帮自己穿衣,这么久了她还是懒得去搞这些衣服究竟是怎么个穿法。久而久之是看会了自己又搞不好只能喊若青。
昨夜王后的哭声门外的侍女都听到了,早上君上走时也看不出忧喜,今日的侍女都提心吊胆。
“王后可要用餐?”若青问。
庄语答:“不用,若青你可会跳舞?”
若青摇摇头,“婢子不会。”
彼时庄语已经胳膊撑着脸坐在那里许久了,对于昨晚的冲动她可不是一点后悔,明明白天刚刚告诫自己要冷静处事怎么能说出一定要跳能样不对自己负责的话?
庄语深呼一口气,极为沮丧,现在若是告诉赵雍自己要反悔估计会被笑掉大牙吧。
“若青你去带个会跳舞的来。”庄语道。
若青办事很效率,片刻就带着舞者来了。那小女子声音很娇嫩,恭恭敬敬行了礼。
“你跳一支舞。”庄语道。
舞女问:“王后想看什么?”
庄语:“都行,简单些就好。”
“是。”舞女应下便开始跳舞。
好不容易在王后面前跳舞舞女定是使出浑身解数哪有简单一说,一舞下来却是绝美惊艳,虽不比21世纪的古典舞拥有超高技巧,但这女子的身子柔的像水一样。
庄语恹恹道:“彩。”
“若青带她下去吧,别忘了赏。”庄语又道。
若青刚讲舞女带下去她就直接躺下了,好像紧急补课也没用。
不知觉庄语直接睡了过去,醒来后只觉得很饿,外面的天或许都黑了吧。她走出去看见太阳还不过是正午而已,看来她也没睡多久。突然她心一横:广播体操!就它了!
“若青。”庄语道。
若青赶快走到她跟前问:“怎么了王后?”
庄语:“布菜,饿了。”
若青抿嘴一笑问:“王后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
庄语想了想道:“青糕。”
“青糕要现蒸现下吃不到。”若青如实道。
想到破罐子破摔后庄语心情大好,她摆摆手,“无事,等一会儿就好了。”
“是。”若青应下后转去炊厨房传菜。
庄语伸出五指遮住太阳,又留出缝隙让阳光顺下来照在脸上,有些刺眼。最近牵扯情绪的事情太多了,堆杂在一起让她有时都觉得自己越发外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爬起来的动力真的是你们呀!
晚安
第11章 庄语(八)
饭后庄语活动活动身子,果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动。
所有人都被她撤了出去后,她就开始一遍回忆初中学过的那些广播体操。可能是上初中时人的记忆都处在比较好的年龄大体是什么样子她还没有忘记。
庄语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大学里也没有沾上太多和艺术相关的字眼连体育都是学的跆拳道。
来回跳了跳还真是有些累,这身衣服更显得碍事儿了。
“若青。”还未走到门口她便喊了起来。
闻声若青赶忙走了过来,门只被里面的人打开了一个缝隙,若青刚到门口就被庄语抓了进来,门又被紧紧闭上。
“若青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是回答。”庄语道。
若青:“婢子定当如实回禀。”
庄语:“我们是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若青:“王后位尊,婢子只是一介侍女怎敢与王后相提并论。”
庄语:“那如果我出事了你是不是也不能活?”
若青:“婢子是侍奉王后的,若王后有任何闪失皆是婢子的过错。”
庄语:“现下我遇到了事情你是不是要帮我?”
若青:“为王后办事婢子定当竭尽全力。”
“我给你跳一段舞你看看有何不当,若有不当之处一定要提记住了吗?”庄语认真道。
若青:“记住了。”
当着若青的面庄语跳起了自己脑中仅存的广播体操。
累的气喘吁吁问:“怎么样?”
若青低下头不敢看庄语,“王后舞姿婢子从未见过不知如何回答。”
庄语简直能被若青骨子里信奉的尊卑给急死。
“现下你就直说方才那支舞看起来心中什么感觉。”庄语道。
若青不敢沉默许久,便道:“清奇。”
若庄语现在在喝水准能喷出来,舞姿清奇?什么跟什么?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你出去吧,还有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此事。”庄语吩咐道。
若青答:“婢子知道了,婢子告退。”
平白无故的哪有王后给大家跳舞的道理,上面怀疑的大臣压着本就是可以直接证明庄语的事情赵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也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听的这个王后被掉包了,活生生一个人说被掉包是不可能的。
别人不认识也就罢了,难道吴广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
赵雍把这一切安排的很周到,胡服变法将至王后为推行‘胡服骑射’助兴。这样一来让庄语在许多人眼中提升了不少好感。
庄语本以为就是个小场面,最多不也就是在朝会的大殿上,谁曾想台子露天搭在外面四周全是人群。
好家伙赵雍这是想让她来个天外飞仙不成?庄语直接被这场面吓到了。要是放在21世纪赵雍估计得再来个直播。
这下好了丢人要丢大发了。
“君上这台子可稳?”庄语笑的僵硬。
赵雍道:“大可放心。”
庄语又问:“四周可有侍卫?”可别再来个什么刺杀。
赵雍回:“绝对不会出差错。”
庄语深呼一口气走向台子,每一步都像是走向刑场一般。
台下的众人都知道王后舞姿惊人皆以期盼的目光看着台上。
庄语不敢看台下热烈的目光,她平视着前方跳起了广播体操。整个过程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校长和校领导在看着要好好跳,不然是要挨骂的。
“这是什么?”
“不懂。”
“未曾见过。”
“何止未曾见过,老夫都未曾听过。”
有些文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甚至赵雍也在想:吴娃这是在干什么?
虽无人说但所有人都认为这并不是舞姿倒是有几分像巫蛊之术。
上面的庄语跳完之后看下面的人,果然都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
“敢问王后这舞可有名称?”台下一个庄语并不认识的大臣问。
庄语本想说广播体操但怕让人难以理解便道:“这叫‘五禽戏’。”只能借这个名字来对付了。
“臣愚钝,何为‘五禽戏’?”这次开口的人庄语认识,是赵雍的叔叔公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