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过后, 便是漫天的箭雨。
“你带人去保护好人, ”温钰礼拔出腰间的刀,便要往外冲,“你们, 跟我来。”
郑风得了命令,点了点头,便带着一部分禁卫军前去保护那群达官显贵。
看得出来这次是预谋已久, 温钰礼的眸色深了深,袖口对住了墙头, 一支有力的袖箭嗖的一整直射过去,随后便听见的咚的一声。
有人掉下乐下去。
“往那边追!”温钰礼循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找了过去。
刚才开流水宴的时候纪漫初并没有出去, 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捣鼓一些小玩意。
她听着屋外脚步声散乱, 不时还有人的哭喊声, 她拉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 顿时就被人拉了出去。
房门砰的在她眼前关上, 她愣了半秒,便听见里面的人不住地同她道歉。
“对……对不起, 只是我想活下去……对不起。”
纪漫初看着眼前的景象,地上密密麻麻都躺着实体, 包括一些想要往外逃的人,顷刻间,便被刺破了喉咙,鲜血四溅。最终也只能睁着眼睛不甘心的倒下,胳膊向上空伸着,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一般。
果然没那么容易。
美酒节是京城中达官显贵聚的最齐的日子,有些人怎么会放过这样绝妙的机会。
周围的房间已经紧紧地闭上了,若是她继续这样呆下去,保不齐就会和刚才那个人一样。
纪漫初沿着屋后的小路往外跑。这条路是她闲来无事时发现的,前面有一片小竹林做遮挡,应该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今日……务必……”
前面断断续续的对话传了过来,纪漫初猛地停下,躲在一棵树后面,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本以为是个绝好的去处,结果没想到闯进了别人的老巢。
纪漫初只恨那群禁卫军为什么会这么慢,说好的训练有素,说好的超凡卓绝,怎么连敌人在那都找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竖着耳朵小心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温钰礼带着一群人追击方才躲在墙头射箭的一群人。除了抓住那个被袖箭射中的人,其他的人早就没了踪迹。
他插着腰,烦躁地站在原地,直觉告诉他他们和上一次的人是一批人,但是他们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完全摸不着痕迹。
温钰礼已经一路追到酿酒师们住着的小院,地上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包括墙上也都溅上了鲜血,悲惨又壮烈。
一阵夜风出来,风中夹杂着一股血腥气。
一旁的竹影投射在月光中,微微晃动,如同鬼魅一般。
温钰礼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一步,拨开一片竹林,一条幽深的小路在他眼前展开。
温钰礼的眼睛亮了亮,朝后面一挥手,带着一群人往前面走。
纪漫初看着眼前泛着冷光的刀刃,一步步往后退,胸腔不断起伏,抿着嘴,忍住不发出呜咽。
方才她原本想一步步往外小心翼翼地挪,结果避不开的命运,她踩到了一根树枝。
在寂静的夜里,一根树枝的折断声被无限放大,对纪漫初来说如同催命符一般。
很快,前面的人便追了上来,阴笑森森,刀刃的银光扫在脸上,令人遍体生寒。
纪漫初将手背在身后,将藏在袖口里的匕首拿了出来,握在手中。这把匕首还是她出房门时找到的一把,想着总能派上用场,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嗖——”
一枚小小的袖箭飞进那人的胸膛,鲜血溅出,喷射成一朵小小的血花,随后,那人便缓缓倒下,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丝毫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结局。
纪漫初的腿已经软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别人在她面前死去。她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干呕起来。
“别过去……”纪漫初拉住温钰礼,阻止他往前走,“硬拼你们打不过他们。”
温钰礼带着人死的死,上的伤,到现在不过生侠士来人,而对方却又乌压压的一大群人,若是贸然上去,只能送死,没有丝毫的用处。
更何况对方的武艺看起来并不比他们差。
温钰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若是这次能够真正捉住他们,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大事。
“去找四方角落的庭院。”纪漫初拉着温钰礼往回走,四方角,亥时,她当时便听到了这些。
“他们说等到亥时要去四方角,我只听到这些。”纪漫初看着温钰礼的眼睛说道,“若是你们能在他们之前赶去,做好埋伏,自然比硬闯要好。”
若是说四方亭角的院落,这里一抓一大把。由于是皇家院落,这里的小院大多四四方方,规整严明,彰显的是皇家气度。
纪漫初看温钰礼这样子就知道这里四方庭院肯定不少,若是一个个去寻肯定来不及。
“或许是组合起来的四方?”纪漫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来她到这里的时候便看见了东面和南面各有一座飞檐小亭,若是北面和西面也有的话,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这四座亭子围起来的范围。
温钰礼和纪漫初对视一眼。
“分头去四座飞檐小亭,在周围埋伏好。”
纪漫初理所当然地跟着温钰礼,若是现在回去,可能更危险,毕竟在危机面前每个人想到的都是保护自己。
纪漫初看着挂在树上的几个人,心中一阵无力。他们能上去,但不代表自己就能上去了。
温钰礼他们做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忽略了纪漫初。
他飞身下了树,向她微微颔了颔首:“失礼了。”
随即大掌抚上纪漫初的腰,将她带到了书上。
腰间的炽热的温度令人无论如何都忽视布料,纵然纪漫初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也是僵直了身子。再加上温钰礼身高极高,等虽然是搂着的,但是在外人看来两个人就像是亲密的抱在一起了一般。
两个人不自在地别过头,纪漫初稍稍远离了一些,突然,她便竖起了一根手指,超温钰礼点了点头。
看来就是这里了。
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往亭中走,手上还抱着些什么。
纪漫初离得太远,看得不甚真切。
那群人亭子周围的土翻了出来,将怀中的东西埋了进去。
温钰礼的手向下挥了挥,一众人悄无声息地走到那群人后面,捂住他们的嘴,手起刀落,他们的身子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没有丝毫的动静。
纪漫初连忙把它们埋着的东西挖了出来,一股浓郁的硝石味混合着硫磺味扑鼻而来,她马上就明白过来那群人是想要将这里所有的人葬送在这里。
“还有三座亭子,得快点将他们挖出来!”纪漫初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严肃。
这四间亭子几乎围住了所有的院落,再加上它们离得又近,这些量的炸药,足够将剩下的人炸死了。
等他们清理完炸药以后,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眼前是一群蒙着面的人,乌压压的一片,反观他们这边,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果然没有猜错,执金吾打人果然来了。”为首的人嗓音嘶哑,听来如同猫咪爪子挠墙的声音,听得纪漫初耳朵一阵刺挠。
她稍稍靠近了温钰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温钰礼自然明白目前这样的局势是打不过的,他的手背过身后,示意他们抓住了机会就跑。
纪漫初看着逐渐围过来的一群人,咬了咬牙,再不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跑!”她大吼一声,纪漫初拉住温钰礼转身就跑,丝毫没给对面的人反应的机会。
皇家院落地形复杂,她也是第一次来,自然不太熟悉,现在也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晃。
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后面那群人给追上。
她拉着温钰礼躲进了一旁的一个小小的房间中,身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她把温钰礼塞进了一个小衣柜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两个人刚刚躲好,柜子外就传出了破门声又,破旧的木门打在木廊上,随后又弹回去,来回晃了几晃。
纪漫初感受到了身边人的颤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忍一会。
又是狭小的空间,温钰礼的记忆被迫拉回到了小时候。
同样的衣柜,还有长长的红色指甲,死死地掐着他的脖颈,那种窒息的感觉他到今天都记得。
温钰礼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屋檐。
纪漫初现在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之前她只以为他是害怕,现在温钰礼竟然是浑身冰冷。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纪漫初环过温钰礼,素手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第23章 [VIP] 美酒节(7)
温钰礼紧紧地拽住纪漫初的袖子, 手上的冷汗纪漫初隔着袖子都感受得到。
温钰礼双眸紧闭,嘴唇也毫无血色,纪漫初一边担心着他的状况, 一边又担心外面的人。
他一看就是幽闭恐惧症, 若是时间呆的太久了,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给我搜!”蒙面人已经追了过来,现在他们只能待在这里,出去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等一下, 等一下就好, 纪漫初耐心地安慰着温钰礼,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给足了他安全感。
一股似有若无的馨香缭绕在温钰礼周围, 不是那种艳俗的想,问来只让人觉得安定。温钰礼下意识地往纪漫初的怀里缩了缩,好像只有眼前的温暖, 才能让他更加安心。
脚步声逐渐看紧纪漫初待着的这个柜子,起初她就是看这个柜子又小又不起眼才躲进了这里, 只求那人也是这般想,千万不要将柜门打开。
门外的人将手中的刀插进了柜子里, 捣了几下, 便走了。
纪漫初捂着嘴, 看着面前寒光四射的刀, 身上的小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若是那刀再往前一寸, 他们今天就不用出去了。
等外面真正没有声音以后,纪漫初悄悄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见真的安全了, 火急火燎地将温钰礼托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纪漫初拍了拍他的脸,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温钰礼现在没有丝毫的意识,包括呼吸都很微弱,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
她双手合在一起,在他的胸口处重重按了几下,但温钰礼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要复苏的迹象。
纪漫初焦急地往四处望了望,现在四处基本上都没什么人了,要是真的等到别人来救援,只怕温钰礼都能凉的不能在凉了。
她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真的不是她要占别人便宜,着实是突发危机,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少女柔软的唇瓣贴在温钰礼的嘴唇上,对温钰礼来说,是这暗夜中唯一的温暖。
温钰礼醒来之时,就看见眼前这幅场景。少女眼睫微颤,像是春日里的小蝴蝶一样,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以后,脸色爆红,直愣愣地看着纪漫初。
等纪漫初睁开眼睛以后,就看见温钰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脑袋一片空白以后,她假装镇定地擦擦嘴:“我怕你有什么卫夏,这叫人工复苏,我真的没有占你便宜。”
温钰礼只是胡乱嗯了一声,随即便将头扭到了另一边,耳朵连带着脖子,都红的厉害。只是过了一会,他的眼中是片刻的迷茫,随后看着纪漫初的眼神就满是欢喜。
“娘子,你去哪里了?我都没找到你!”温钰礼抱住纪漫初,脑袋蹭了蹭她,“下次可不能跑远了。”
纪漫初看着眼前的人,这倒给她整不会了。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了吗?”纪漫初迟疑地问道,明明和刚才是同一个人,又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快。
“我不是为了找娘子吗?”温钰礼说的一脸委屈,和刚才打杀四方的模样完全不同。
同一个人,两种性格,纪漫初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双重人格吗?
不过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这个说法吧,若是被人发现了估计会很严重。
“从现在到等会结束,你,什么话都不可以说。”纪漫初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样子,现在外面正乱,若是真的备有行人发现他的病症,可定会起一些坏心思。
“哦。”温钰礼委委屈屈地点点头,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两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会,没过多久,郑风就赶到了。
“院中人已经全都护送出去了,怎么样,你们这边没事吧?”郑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刚刚护送完其他人以后他就匆匆往这边赶了,但现在完全没有休息一会。
“那群人刚刚一直在搜查,我们也只是勉强躲过去。”纪漫初回答道。
这次的情况过于防不及防,虽然会料想到有人浑水摸鱼,但未曾想到对方竟然是这般有备而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他受伤了,先将他送回附上。”纪漫初将温钰礼往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