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捏住一个盒子角,想哭又哭不出来,“主人,我们要回去了吗?”
罗依依把尸油装进乾囊,摇了摇头,“不能回,这个点回去就得吃孙婶的饭了。”
汤圆“哦”了一声,垂头丧气道:“也是。”
陆子平收回目光,微蹙了眉,“不对。”
他伸手一指,“白日青天村里却无人走动,昨夜我们抵达时尚还有几分犬吠,可如今竟听不见半分响动了。”
众人回想,从孙婶住处出发一路到瞳婆处,确实是顺利异常,这其中的异常便是几人如入无人之境,没有遇见半分动静。
汤圆有些发怵,正想去挨罗依依就瞧见她猛然抬头,问:“我们今日出门是几时?”
“今日起得早,应该不过卯时。”
依依心头一跳,“快回去!”
四人急急赶回去,推开了孙婶家的门,院中静悄悄,那栋小楼沉默,洞开的门如同深渊。
“孙婶?”
无人回应。
陆子平步伐不停,“进去瞧瞧。”
众人鱼跃,一楼构造却与早膳时截然不同,汤圆问道:“走之前这里不还是空的吗?如今怎么——”
如今怎么架了这样大一台织布机器?
“呜呜——”
有低低的声音从织布机背后传来,四人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终于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汤圆惊出一身白毛汗:孙婶正盘着一大捆的头发,用一根尚沾着血肉的白骨梭子织布,双眼空洞洞地平视,手里却一点儿没有停下。
“孙婶?”罗依依轻唤。
陆子平手从她的眼前掠过,摇了摇头,“别叫了,她听不见。”
正午的太阳直直射下,围观一个傀儡织布也确实无趣,四人重回到早膳餐桌旁议事。
罗依依从头梳理,“我们昨日到达时这里本是无一物的,村子是幻化而来,连吃食都是黑气所形成的,我推断这个村庄本就是死村。”
“孙婶说村里的生计是织布,可白日却家家户户无人出现,是否都像孙婶这般在家忙活?”
“是是是!”汤圆激动道:“村里一不养蚕二不种棉,想来村长所分配的布料就是瞳婆那的头发!”
陆子平道:“若是死村,鬼魂常常聚集必生怨气,如今村里虽是诡异,却无怨气,也算得上是干净祥和,应就是所谓村长给村民们分配任务后众人不知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宛如在人世时一般无二。”
“如此说来,所谓不停慢慢有人住进来,便是有新的尸体鬼魂进入村子。”
依依默然,“瞳婆的眼睛不同常人,又知晓焚烧尸油幻像与阴兵定位,生前应当也是神婆灵婆一般地位,她帮助村民消散怨气,安定村子,唯独自己残缺,无法如其他人一般正常出入,却又不能同村民道去,才想借我们的手寻到她丢失的头,亦或者是死因。”
汤圆怯怯地举手,“主人,我有个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
“我昨夜好像是听过一种类似头颅落下的声音,但是不知究竟是我做噩梦还是——”
“你们回来了?”孙婶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依依望去,一楼那架织布机果然消失了,只有孙婶围着围裙搓着手走过来,颇有些歉疚,“你们怎么这时才回,饭都吃完了。”
汤圆大喜,嘴里却道:“那太可惜了,我们应当早一点回的。”
孙婶抬头望了望天,脸色突然变了,急切道:“快进屋,天要黑该休息了,不能下楼!”
三人抬眼看了看高照的艳阳,疑惑道:“我看这天色还早啊。”
“不早了不早了!”孙婶似乎不想解释,连忙将几人往楼上赶,死死叮嘱道:“晚上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下楼!”
罗依依顿了顿,问她:“为何不能?”
孙婶怔了怔,迷茫地站了一会儿,“为何不能......对啊,为何不能?”
“我怎么想不起来呢?为什么......”
她喃喃不停,像是失了魂。
天地间风云突变,日色猛然暗下来,四周响起一阵“啪啪”的关门声,夜晚真的在一瞬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