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包子冒着热气,直熏到了姜玖琢的脸上,她默默移开了眼。
嘴边偷偷露出个小酒窝。
相处地久了就发现,有的人即便满口假话,但也是能找到端倪的。
小七没多想,吃完一个又拿一个,这会儿开始听话地边吃边说:“就是昨天我在任家村外面遇上迷路的顾易,他让我陪他去抓一个人,月黑风高啊,地上叶片踩一脚,咔嚓咔嚓的渗人得很,我和他刚一走到阿姥家门口,背后就起了一道黑影!”
小孩说得跌宕起伏,试图营造极度恐怖的氛围。
陆析钰不愿意听他废话:“小七。”
小七撇了撇嘴,加快了语速:“就是送我们来的禁卫有问题,那个黑影就是那个禁卫,然后顾易就和他打起来了。”
陆析钰听到这个说法,一针见血地问道:“你没帮他?”
小七犹豫了一下,想想也瞒不过,就极不情愿地答:“谁叫他打了我一下,我就想先看会儿热闹再上去帮他……”
说着说着见陆析钰表情不对,他赶紧岔开话题:“我是真的要去帮他的!可谁知道玖琢姐姐那个朋友抡起屋外的棍子就砸,那我还没来得及上去,禁卫脑袋就已经被一棍子砸开花了。”
“……”
姜玖琢倒是头一回听说纪烟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沉默了一会儿,姜玖琢有些奇怪,“那顾易是怎么受伤的?”
小七吃完最后一口包子,舔了舔嘴边的肉汁,不清不楚地说道:“啊就是,顾易在抓禁卫之前还抓了两个人,那两个人说是师爷有问题,嗯……好像就那时候被刮了手。”
姜玖琢心里一沉,头一回真的凶起了人:“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小七懵了:“我想他不就在小佛城……”
姜玖琢噤声,也是,这就是个小孩子,她和小孩子急有什么用。
她叹了口气,转而扯着陆析钰的袖子往外。
陆析钰随她走了两步:“阿琢,去哪?”
姜玖琢气他明知故问:“县衙,抓师爷。”
陆析钰满不在乎:“他跑不掉。”
小七是这样,他竟然也是这样。
姜玖琢皱眉:“你怎么知道他跑不掉?”
在战场上战机一转眼便贻误,在这里也是一样。而且这种事越耽误越危险,他忘了上次有人要刺杀他吗?
如此想来,她竟愈发生气。
陆析钰却抽出袖子,缓缓道:“阿琢,我说了他跑不掉,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跑的,姜玖琢终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望着眼前人如此笃定,她忽然想起昨夜他一直没回来,姜玖琢匪夷所思地抬眼,心中有了个无比荒唐的想法。
“你……”
“你该不是想问,是不是我杀了小佛城的师爷?”陆析钰在她开口之前说道。
姜玖琢张了张口,那句‘是’没说出口。
他说得这样大大方方,倒显得这么想的她更加荒谬。
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只剩一张对镜的椅子。陆析钰笑着背过手,特意绕过了那张椅子,坐到了床边。
垂下手,似是还能触到被窝里的温度。
陆析钰略带暧昧地拍了拍床:“阿琢,我不过被你赶下床睡了一夜地板,便浑身酸疼,今早差点站都站不稳了。我这样的人,如何能杀人?”
“不过阿琢,你有一句话说得对,等不得,耽误不得。”他疲惫地往床角立柱上靠,“所以昨夜我可是连夜去县衙看了被烧掉的那间屋子,但我到的时候,师爷已经死在里面了。他大概自己都没想到,他如此谨慎,他背后的人依旧容他不得。”
小七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什么谨慎?什么背后的人?”
姜玖琢垂眸想了想:“你世子哥哥的意思是,师爷和任慈是一伙的,禁卫让人告诉师爷我们要来,所以他一把火烧了以前任慈住的那间屋子,销毁了所有证据,但还是有人担心他手脚不干净,在当晚除掉了他。而这个人,就是藏在所有真相背后的人。”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对她来说也是难得。
陆析钰拍拍手,很是欣慰:“阿琢,你好聪明啊!”
姜玖琢没他那么开心。
这样的乌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花水楼的那次,她也闹出过一模一样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