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看着面前虚弱的人,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
陆析钰展开手,细细看了眼那玉坠,而后掏出自己的扇子。
扇子上本坠着一块玉,他想也没想,果断将原先那块取了下来。
摊主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到底是没忍住:“世子真的要买小民的这块玉坠吗?”
陆析钰收起原先那块玉坠,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小民这块玉也是今日才得来的好玉,凑近了看都看不出一丝杂质,乃是块上好的整玉啊,”摊主把自己的玉坠子天花乱坠地夸了一番,随即讪讪地笑了,“但是吧……和世子您那块玉比起来……”
他有些难以启齿。
不为别的,他做玉器买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陆析钰扇子上那样好的玉,玉质堪称上乘中的上乘。
相比之下,那他卖的这块玉简直就是……垃圾。
陆析钰挑挑眉,没等他继续往下说,突然问:“方才阿琢与我在街上比划的那些话,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摊主不知何意,犹疑道,“只是惭愧,小民看不懂。”
陆析钰把玉挂上,道:“那你就不好奇阿琢和我说了什么?”
摊主很给面子地应道:“不知世子妃和世子说了什么?”
陆析钰把换好坠子的扇子拿得远些,端详一番后,很是满意地笑道:“说谢谢我。”
摊主眼角挤出几条纹路,不敢问却又实在好奇:“世子,小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姜二小姐左手右手和您比划了这么久,最后就说了三个字?”
陆析钰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剩下的,说了你也不懂。”
“……?”
“所以呢,”陆析钰展开扇子轻摇两下,笑道,“这块坠子的好,说了你也不会懂。”
***
启源殿,皇后在自己的殿中绕了两圈,蹲下身子往床底探了探。
“皇后在找什么?”
李宣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把念清皇后吓了一跳:“圣上真是的,怎么走路都没声?”
李宣上前扶起她:“皇后找得专心看不见朕,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念清皇后柔柔地笑了:“圣上恕罪,那倒是臣妾的错了。上回圣上送给臣妾的小黑猫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没找着,一时没注意。”
李宣与她一道坐下:“猫有灵性,本来那只小黑猫就爱在皇宫里乱晃,许是过几天就回来了。”
念清皇后知道昨日陆析钰进宫后,李宣就为了别的事在心烦,便拿出提前冰镇过的西瓜,递到李宣面前:“圣上尝尝。”
西瓜冰冰凉凉的,丝丝甜意在舌尖化开,李宣叉了两块吃,而后才慢慢打开话匣:“想当年,定之小的时候,朕还抱过他。谁想到再见时,每次除了公事,连句多的话都没有了。”
李宣眉头紧蹙,“昨日还要好,朕都允了他去小佛城继续查此案件了,他还与我讨价还价,非要带他那个世子妃一起去,一副朕若是不允,他就随时与皇兄回永丽城的架势。”
“世子着实是失了规矩了,”可顿了顿,念清皇后轻轻覆上李宣的手,又温声补了一句,“不过感情的事,都是细水长流的。”
李宣早习惯了有什么事都来找念清皇后聊一聊,感受着手上的温度,他叹了口气:“如今只有皇后与朕最亲近了。皇后,你说朕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念清皇后手下不自觉一紧。
李宣还在独自言说,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又好像只是想要有个倾听的人。
“皇兄与朕乃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少时,所有好的皇兄都留给朕,所有朕犯的错都有皇兄替朕解决,那时朕最信任的人不是父皇、不是母后,而是朕的那位皇兄。”
“可谁想到皇兄什么都让着朕,让到最后竟成了皇位。”
念清皇后倏地抽出手,起身要跪。
此乃宫中无人敢提的事,就连李宣与她说起时,也从来没有明说过。
李觅自小身体不好,人吃成了药罐子,病却越来越严重。后来平元皇帝一道圣旨,废了李觅,立李宣成了新太子。
为了这件事,李觅病情加重,李宣为了他的这个亲哥和平元父皇大闹了一场。
也就是李宣这么一闹,反倒让整件事一发不可收拾。平元皇帝竟以养病之由,直接将刚被废的太子封了亲王,然后把人遣去了荒芜一片的永丽城。
春去冬来,李宣似乎永远都解不开这个结。念清皇后虽然知道,却从来没有听他将此事说出口,今日,是第一回 。
李宣按下念清皇后:“皇后别紧张,朕不过是想找人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