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言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就不会再多次试探了，沈稤既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他就再等等。
沈稤半夜醒了的时候，悄悄摸进江知言房间里看药包掉没掉，水有点凉她喝了一口也没什么睡意了，就在房间里多待了一会儿，一直盯着江知言，其实江知言睡觉也中规中矩的，平躺着的时候双手不是交叠在腹前就是垂直放在两边，要不是他胸膛的呼吸顶着被子有起伏，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断气了，怎么能有人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睡觉还能睡着的啊？
又待了几分钟，沈稤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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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梁嘉运就来报道了。
今天他来时形象与前日大有不同，不像那天一样状态萎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好。
“你来了之后我就能轻松些了。”
梁嘉运笑笑，“其实看不出来你会是喜欢做菜的人，而且我看网上对你的评价，都说你的厨艺起码有十年往上的经验，你还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个程度，真的很出类拔萃了。”
“过奖了过奖了，我没有那么长时间的经验，可能是有点点小天分？”
两人对视一笑，那点间隙感瞬间消失殆尽。
以梁嘉运以前的经验累积，即便他们没有菜单，也难不倒他，不过糕点这方面他不擅长，所以沈稤更多的工作重心就在甜点这方面。
晚上结算营业额的时候，吴玥和沈稤报告来了一个情况。
“老板，咱们店里最近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
沈稤边对着单子边问：“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那些拍照的吗？”
“不是，就是一些，会进来吃客人剩饭剩菜的人。”
“剩饭剩菜？”沈稤捏着点餐单，“流浪汉吗？”
吴玥摇头，“也不像吧，流浪汉都穿的很脏很破，而且他们很多都不敢进咱们这种店的，是那种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有些要感觉年纪要大些，穿的也算干净，他们进来也不点单，就看哪桌客人吃完了走了，他们就立马坐下去吃别人的剩菜了……我发现好多次了，但也不好赶人走。”
沈稤一直在厨房忙碌，倒是没发现这个问题。
“他们经常来吗？一天来好几次？”
“嗯，反正我这几天观察了，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人，有时候还会自己带餐盒什么的，把剩菜剩饭倒了就走。”
“嗯……我知道了。”
第21章 乞丐
吴玥报告的情况，沈稤记在心上了，这两天她也观察着店里的情况，确实有那么一些人，会来店里混吃的。
沈稤微信群振动，一个群组名称叫“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聊天群频繁刷起了对话。
吴玥：看到了吧，就是穿白衣服那个，那个男的，头发乱糟糟那个，吃白食的又来了！
景文：？吃白食？
角角：他怎么又来啦，昨天玥玥和我说，我之前也发现了……
小林：嗯……看着不太像乞丐诶？
景文：天天来吗？
角角：@景文你是不是天天只顾看美女，店里常来的顾客你只记得漂亮的那几个啊？
景文：【闭嘴.jpg】
刚来的梁嘉运和其他人还不太熟，不过第一天入职时沈稤就把他拉进工作群了，他以为工作群气氛都是严肃的，窥屏虎发现，和年轻人在一起相处，确实要更轻松融洽的多，虽然才来两天，但他也觉得这个店里的员工相处气氛比他之前工作的地方好的不止一点半点。
沈稤手机揣回兜里，端起厨台上刚出的一份个人套餐，小林要按铃上菜的时候，沈稤拦住他，“你让梁大厨再重新做一份上，这个客人是老顾客，她每天都会在店里待上半个多小时，出餐晚点也没关系。”
“好。”
“那些餐具都是别人用过的，还没有清洗消毒，不太干净，你吃这个吧。”
正偷偷摸摸拿捡起桌上筷子的男人吓了一跳，“不，不用。”
“真不用啊？可你今天之后恐怕都再也吃不到我做的东西了。”
面对沈稤温和的笑意，他羞愧地低下头，接过沈稤的饭，“……谢谢。”
沈稤指了张干净的桌子让他坐下，她又去倒了两杯水坐到了他对面。
男人很拘谨，但没有狼吞虎咽，似乎还僵着保持最后一点矜持风度，但脸上又窘迫的羞愧发红，每每抬头对上沈稤的目光，又很快就缩了回去。
“尝尝看，最近新出的新口味，吃完给我点意见。”
男人这才磨蹭着动筷子，沈稤则坐在对面吃着橘子。
几个人聚在收银台前，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怎么回事儿？老板怎么还给他饭吃呢？”
“老板心善呗，看他可怜吧，不过这种人其实不能太可怜他，不然他会变本加厉的，世界上知恩图报的人可真没几个。”
“希望是顿劝退餐，咱们赚钱也不容易。”
“这次之后，估计他们不好意思再来了吧？”
“谁知道呢。”
而沈稤这边，并没有像他们所想那样，沈稤出言指责或是好言相劝他们别再来了，她就静静坐着，慢斯条理吃着橘子。
“谢谢你。”
沈稤挑眉，“不客气，味道怎么样，芝士和抹茶的味道会有冲击吗？”
“还，还好，很不错。”
“你是没吃出味道吧？”沈稤笑，“人在紧张和哭的时候，吃的食物是没有味道的。”
“……对不起，我，我……”
沈稤环抱起手臂，“你应该不是做重力活的吧，手指很细长，指甲也很干净，看得出来平时很讲究。”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男人垂下头，沉静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他一直在和沈稤道歉，他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女人，心想或许这样的店铺里能占到便宜。
沈稤确认他的名字，“周何？”
他点头，沈稤道：“你还挺聪明，知道我这样的店，食物干净，来消费的人也大多出手阔绰，很有眼见嘛。”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但我……确实走投无路了。”
以前她跟着爷爷一起开店的时候，也时常能遇到乞讨的人，老少残痴都会有，这些人里面呢，大部分是一种等待施舍的心态，你给他一次饭吃，他记你很久的好，你给他两次饭吃，他狼吞虎咽生怕没了下次，你给他三次饭吃，他就形成了习惯，每日到你门前转悠，时不时朝你投来乞求的目光，给了他四次饭吃以后，他就会把你当做长期饭票，再逐渐施舍下去，他甚至就赖上了你，哪天你冷漠待之，他还要在你门口撒泼谩骂，把你以往的善意都骂的一文不值，斗米恩升米仇就是这个道理。
沈稤的脾性没那么能忍，遇到这种人的时候，就想着可怜之人果然有可恨之处，她能在店门口和人对骂一天不歇场，占理的时候她不吃哑巴亏。可每当这种时候，爷爷就会和她说，人出门在外总会遇到难处，不论他是不是骗人还是故意赖上咱，就当是积自己的德，爷爷还是会给他们送饭，总说就当是家里多双筷子，自己就是开店的，难不成还能被那么个人吃垮了。
后来沈稤也慢慢明白，爷爷说的有道理，身处他乡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坷，兜里穷的一块钱也捞不出的时候也是有的，一口热饭拉人一把，开餐馆得明白这个道理。
何况美食就是以温饱为基础，以治愈为灵魂。
听吴玥说，不止这一个人，还有好几个，沈稤问：“所以另外那几个人，也是从你这里知道我这里，所以每天都会来？”
“是，他们……各有各的难处。但是，但是你们最后都要把这些食物倒掉的，倒了也是浪费，我们……”
沈稤哼笑：“我倒掉那也是我花的钱，是付了钱的顾客花的钱，这份食物的价值已经有了对等，你们吃白食还自诩节俭高尚了？”
男人慌张摇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颓丧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很抱歉。”
“我想你的遭遇是暂时的，没有谁会一直一帆风顺，大起大落时就要放平心态去接受，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人比比皆是，你为什么不会是其中一个。如果你现在暂时没有办法的话，可以先来我店里帮工，正好我店里缺个洗碗工，平时就给我收拾碗筷洗碗什么的做些杂活，我不长期招用你，工资一日一结，你什么时候新工作有了方向，你可以随时走。”
沈稤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同情怜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要求，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如何选择在于你，而你的选择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ps：
我明天到医院拆耳朵上的线，回来的早的话就更新，晚的话可能更不了，对叭起像我这么艰苦的没几个了呜呜呜o（╥﹏╥）o
第22章 生病
“真，真的吗？你愿意录用我？你”周何手足无措了，“我，谢谢你。”
“我不会长期录用你，因为我店里其实不缺人了，你担任的就是一些杂活，工资日结每天下班之前你去和收银台的吴玥结就可以，但在此之前你要先坐一个身体检查，餐饮店在这方面管理很严控，我要保障顾客们到店消费的健康，拿到健康证和身体检查报告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上班了，吃饭都在店里，你住的地方我会帮你安排。”
周何听到她最后一句，已经感动到无可复加了。
在他哭出来之前沈稤已经让他走了，走时又让吴玥给他支了部分工资，让他去医院做检查。
“老板，为什么招他，要我说，但凡一个正常四肢健全的男人，这个年纪干什么能饿着？大不了工地上搬砖，包吃包住一天也能有好几百，何必到处吃人剩饭剩菜，像个乞丐，丢人！”
吴玥想不明白。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其他人，看他们一双双不解的眼睛看着自己，沈稤语重心长道：“他要是能来上班，我希望你们都用平常心对待他，不要高人一等的姿态，谁要是还像今天一样，发现一次扣一天工资。”
梁嘉运没想到沈稤变化如此之大，还记得曾经嘲笑他是穷人孩子的沈稤，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没想到多年不见，她竟变得善良了。
沈稤做了一过煲仔饭送到了胡夏璇店里，突然被投食的胡夏璇又哀怨又惊喜。
“干嘛呀，你就是想把我养胖呗！”胡夏璇唠叨着，手就跟着接过去了。
“德性，昨天早上还说减肥呢，晚上就去撸串儿是吧？”
胡夏璇被戳了底，“我立马把你屏蔽。”
“行啊，那饭就别吃了。”
“得得得，干嘛突然给我投食？”
沈稤在她店里走来走去，“我记得你这里好像有那个，员工宿舍吧？”
胡夏璇吃着饭，嘴里嘟囔着：“有啊，怎么了？”
“都住满了吗？”
“没呢，前两天有个妹妹刚刚辞职，宿舍空出来了，咋了？”
沈稤趴到她面前，“璇璇，商量个事儿呗？”
“给租金，就让你用。”
“我就让一个人住，只租用你一张床。”
“那也得给钱，你以为我是你啊，你是这条街的包租婆，我一年给你几十万租金，你好意思占我床位？”胡夏璇又想，“你租给谁住？景文啊？那我直接免费好吧！”
沈稤白了她一眼，“能不能别总肖想我店里的员工，我租给一个今天刚招的新员工，他做生意失败了，家里又没人，文化水平也不高，很小就出来闯荡，好不容易有点成绩，结果被人骗到破产了，车子房子全抵押，身上的钱都给厂里员工发工资了，没有家里的帮扶，他孤身一人的，去了工地人家那里的人被人打过招呼，也都不要他。唉，能帮就帮吧，一个大男人，总捡人剩菜剩饭吃，在这样竞争激烈的大城市里，他再这么下去傲骨铁定要被熬没了。”
“你啊，那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店里招吧，万一不是什么好人咋办？”
“现在是法制社会，能有什么问题，你就说租不租吧？”
胡夏璇一乐，“租也行，租金用饭抵，以后我的饭，你包了，我想吃什么你给我做什么。”
“行行行。”
其实听到周何的遭遇时，沈稤心中还是挺有起伏的，他出身艰难，好不容易有了些成绩后又遭遇人生滑铁卢，彻底跌落谷底，她也不忍这么年轻的人真就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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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江知言按了按酸涩的眉眼，文助理端来一杯热感冒药，“江总，先喝杯药吧，你今天就喝了一次，一天三次才有效果的。”
“嗯。”
文助理跟了江知言那么多年，很少见过江知言生病，特别是这种小感冒，基本很少，他除了腿脚不便，平时感冒的情况很少，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知言突然就感冒了，一发现的时候他就准备好药了，但江知言吃了也不见好。
“江总，今天还去太太店里接她吗？”
江知言：“不去，安排车，我直接回家。”
“好。”
江诺今天没来店里，说是去同学家玩儿了，晚上要直接回家，但沈稤也没等到江知言，打烊后她也回家了，家里很安静，一楼的灯都是关着的。
“芳姨，江知言没回来吗？”
“回了，但是先生好像不太舒服，一直咳嗽，我给他送了热水上去，他说要睡了我就没上去打扰了。”
咳嗽？感冒了吗？
沈稤放下东西就往二楼去，江知言躺在床上，似乎还没洗漱，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穿的衬衣，手搭在额头上，好像睡着了。
“江知言？”
“江知言？”
沈稤手放他额头上一碰，烫手得很，“江知言，你发烧了？”
江知言模模糊糊醒来，看到沈稤坐在床前，“你关店了？”
“你不舒服怎么不让文助理给你找医生啊？”沈稤给他扯过被子盖住，手又在他颈间摸了摸，“你发烧了，身上特别烫。”
他撑着坐了起来，疲倦恹恹，“是吗？感觉不太舒服，回来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