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之前爷爷好像有个私人医生,我给爷爷打电话吧,借用一下他的医生。”
“别打了,这么晚打扰他老人家,又得念叨了。我手机里有医生电话,你去打吧。”
手机属于私有物,沈稤个人是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手机的,即便手机里什么都没有,因为她认为手机这种东西,承载了太多个人隐私,除了最亲近的人可以随意观看,其他人都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只是打个电话,但她好像心猿意马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江知言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看似亲密,可除了吃饭和回家的时候,其他时间他们几乎都没有多余的对话。
有时江知言上一整天的班,沈稤也从早忙到晚,空闲时间就是拿着手机,但即便这样彼此都不会问候一声……
她拿出手机按照江知言说的名字打了个电话,又给江知言拿了睡衣换上。
“想吃什么?我去做。”
江知言摇头,“不饿,也没胃口。”
第23章 自信
“江总,你这是对我厨艺的不信任,我沈稤做的菜,就算是病入膏肓的人,也想爬起来再吃一口再去见阎王的好吗?”
江知言轻笑:“江太太,真的很自信。”
沈稤傲娇扬首:“那当然。”
她没注意到江知言称她为“江太太”,江知言叫的很顺口,她竟也没察觉。
江诺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沈稤要上楼,“江诺,你把这个送到你爸房间,我手有点抽。”
江诺接了过去,“你怎么了?”
“昨天搬了一框子菜,结果那框子提手是裂的,断的时候我赶紧去抱菜,把手给扯了。”
“店里那么多男的,你让他们搬啊,养他们吃白饭啊,干嘛自己去搬重的东西。”江诺嘴上责怪着,但一直看着她的手臂,确实有点微肿。
沈稤摆手笑笑:“没事儿,已经擦过药了,你爸在卧室呢,他生病了。”
“生病了?你们怎么回事儿,我才一天没见你们,你们就病的病伤的伤。”
江诺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两步并一步地上了楼,他印象中他爸就没有病过,除了腿脚问题,他一直都很健康的。
“爸,你没事儿吧?”
江知言目光先落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沈稤,私人医生已经给他输了液,“没事,今天怎么这么晚?”
“去给朋友过生日了。”
“过生日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江诺冤枉,“我说了啊,我不是给店里打过电话了吗?”
“江诺和我说了晚回家的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这事儿沈稤倒是知道,吴玥接到的电话,也转告她了,那会儿她太忙就没太在意,况且江诺大小伙子了,偶尔晚回家没关系。
江诺这是把沈稤当家长了,所以报告都是直接和沈稤说,而不是和江知言。
“医生,打针的时候可以吃东西的吧?”沈稤问。
“当然可以,忌辛辣油腻就行,饭后半小时再吃药,明天应该就能好了。”
“那就行。”
不过医生临时接了电话说要走,他把剩下的针水配置好交给了沈稤,并教她该怎么换,有什么主意事项,拔针的时候又该怎么拔。
沈稤倒是认真听着,还拿着手机备忘录做了笔记,倒是江诺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是我爸的私人医生,我爸病了你不陪护,你让别人守夜吗?”
沈稤手上还伤着,她都没有去看,要非有人守着也行,他可以守,但是沈稤这不会拒绝的性子,是不是也太过容忍了,他爸可是给这些人付工资的,哪儿有拿钱不好好办事儿的?
医生被江诺这么一质问,下意识地就去看江知言的态度,他扪心自问是非常敬业的,毕竟江知言给的工资很可观,可是江知言让他先走的,他自然要听雇主的话。
他为难的目光和江知言一对上,江知言就道:“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如果有情况我会再联系你。”
医生如释重负地背起药箱,“好,那我先走了。江太太,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您慢走。”沈稤头也没抬。
其实她也没仔细听江诺说话,就一直照着手机上记录的回想着医生叮嘱的那些,如果输液管里有空气该怎么办,拔针的时候要怎么拔才行,期间如果病人不舒服了又该怎么弄,她一门心思全在这儿呢,没觉得自己做了分外的事情而感到不满。
愤愤不平的江诺还在想不通怎么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医生,这边沈稤就开始快速进入临时医生人设了,“江知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胸闷,手疼,或者是腿疼?”
江知言摇头,“没有,有些头晕,但是发烧感冒头晕是会出现的,如果有你说的那些症状,我会告诉你的。”
“行,你先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我在这守着你。”
“好。”
直到江知言应了那声好,江诺才明白私人医生为什么会先走,他有些震惊他爸的转变,甚至他都开始怀疑,他爸这次生病到底是为什么……
江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的房间,卧室里只剩下沈稤和江知言两个人,沈稤把餐具收到一边,坐在小沙发上翻着度娘,在查要怎么拔针才不会溅血,看的很认真,江知言一直盯着她看她都没发现。
“沈稤,过来帮我一下。”江知言另一只手扯着背后的枕头,“太高了,睡的不舒服。”
沈稤拉起他扎针的那只手,抽出那个多余的枕头,他双脚动不了,沈稤又抱着他的腿把他往下拉了拉,照顾一个残疾人的细心和耐心她都有,只是在她抱起那双没有知觉的腿的时候,两人都不宣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彼此都各有所思,沈稤在想,她应该在那个时候表现出并不费劲,也浑不在意的随意来。江知言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拖累她一辈子。
沈稤装作自然地去检查他的输液管滴的是否正常,“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啊,我去给你热一下药包,等一下给你敷腿用。”
而江知言也就着她跟着装作不在意,“嗯,辛苦了。”
沈稤下了楼,卧室里静了下来,江知言沉思着,忽地自嘲一笑,使了毛头小子才会使的手段,又觉得自己会拖累了她。
这一步迈了又缩回来,江总到底是个胆小鬼。
沈稤一左一右夹着两个药包回来,塞回被子下,坐到床上,说:“江知言,我今天不能给你按摩了,我手不舒服。”
半天没回应,沈稤站起来看,人已经睡着了。
唉……她还寻思卖个惨,矫情矫情,江总能多给她点辛苦费,贴补贴补她下个月的员工工资呢。
江知言没陷入深睡,听到沈稤说手不舒服的时候,眉头动了动,但也没做反应。
沈稤守着江知言一直到了凌晨,拔针的时候她也没敢把人叫醒,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才敢下手去拔。
拔完针了江知言也没醒,沈稤松了口气,看来她完成的很标准,否则江知言肯定痛醒了。
帮他按着针眼,沈稤仔细端详着江知言的眉眼轮廓,大概没有人是真的拥有完美人生的吧,就如江知言一样,家世样貌,学识素养都是上上乘,可偏偏这双腿,却是这个模样。
第24章 逛街
第二天沈稤没去店里,昨晚上一直到三点她才收拾完睡觉,江知言肯定也上不了班,她难得旷工了。
江知言早上快六点的时候醒了过来,发现被子被卷裹到了另一侧,一看沈稤睡在身边,整个人像裹蚕蛹一样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拔针后他睡的模模糊糊,以为沈稤已经回去睡了,没想到她在这儿守了一夜。
凌晨是有些凉意的,江知言觉得自己这病恐怕不会好的那么快了。把室内空调温度上调了几度,又试着去扯了几下被子略略盖住上身。但沈稤好像喜欢睡觉的时候抱着什么,被子被抽出去后怀里空虚,她蜷着身子就往江知言身上贴,或许在梦里是觉得自己抱了个大玩偶。
一直规律作息的江总第一次赖了床,每天早上七点半就必须起床的人,今天却到了十点都还没有下楼。
张管家得知江知言没去上班,就让芳姨给做了饭。
沈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过了,她迷迷糊糊睁眼,总感觉还没睡够,身体很沉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她翻过身,就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江知言身上的味道。
片刻僵硬怔愣后,沈稤缩在被子里,回想昨天,她给江知言敷着药包,江知言的烧一直没退,她就没敢回去睡,一直守着结果把自己给守睡着了……
江知言看去,窝在被子里的沈稤蜷着,她昨天就穿了一件白色贴身圆领织衫,这会儿侧睡着,胸口的沟壑春光不可挡地暴露在眼前,沈稤自己也没发现,还在睁着眼思考要怎么圆她睡在这张床上的话。
江知言侧过目光,先问:“吃午饭吗?”
“几点了?”
江知言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沈稤翻身爬了起来,“你烧退了吗?”
“应该退了,比昨天好多了。”
沈稤伸手到他额头上摸了摸,“没昨天那么烫了,今天继续吃点药应该就能好。”
“你今天不去店里了吗?”这话他问的故意又无辜,明明早早就醒了,又没叫醒沈稤,装作自己也刚醒不久,还要表现自己耽搁她工作的抱歉。
“江总,你都病了我还沉迷赚钱,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了?”
好歹也是扯了结婚证的“真”夫妻,而且江知言对她也挺好的,她不能太冷漠吧。
沈稤给江知言放好了洗澡水,江知言有个专门的座椅洗澡时用,她摆好后又给江知言找了衣服,今天江知言在家休息就不用穿正装了,她找了一套家居休闲服,黑白灰的老色搭配,依然中规中矩。
“衣服我给你放门口了,我先出去了。”
江知言没应声,沈稤想他应该是听见了。江知言听见了,但他实在不方便回答,他看着睡裤的小帐篷,好笑自己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像毛头小子了。
吃完午饭,沈稤提出想出去走走,她不是个宅的性子,大概是从小就跟着家里做生意,人多的场合里长大的孩子,性格始终要好动一些,她总是憋不住家里,最多待上半天她就想往外溜达,而江知言则是无事就能在家里看一天的书的人。
“你想去哪儿?”
沈稤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银杏巷玩儿吧?”
银杏巷是市里老城区最具有代表性的街区,因为主城区的街道被银杏树包围,故老一辈的人取了这个名儿。
这条街平时人流不多,秋天的时候才会见拥堵之象,因为这里的环境和氛围很适合拍照留念,银杏树落叶时才具有美感。
但沈稤并不是来看风景的,也不是来周围的氛围咖啡厅喝咖啡,她就是单纯想来看看,让江诺对女主一见钟情的定情地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原文里江诺对女主童婳一见倾心的那个场面,就是在银杏巷发生的,而且她算了算时间,好像也就是在最近发生的初遇,说不定她还能目睹个现场?
不过自从她来了之后,她刻意避开了很多原剧情,导致江知言的剧情线也大有改变,或许也会产生蝴蝶效应,男女主的剧情线也变了呢?
沈稤不确定,所以她想去看看。
他们到了银杏巷,沈稤把车停在了路口,推着江知言走。
街道两边长了百年的老银杏树枝叶繁茂,阳光只透得稀疏几缕进来,落叶堆积在树根处,鼻息间隐约闻得见泥土和树叶杂糅的潮味。
“怎么想到来这里?如果想出去玩的话,其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沈稤别有深意地一笑,“知道江总公司旗下有很多可以消遣的地方,但是就想让江总陪我逛逛街,行吗?江总。”
江知言垂首轻笑,“江太太吩咐,我当然听从。”
这次这声江太太沈稤是听清楚了,她所有的心绪都抿成了嘴角那抹笑。
“沈稤?”
沈稤回头,一个中年妇女跟在她身后,手上拎着个家用的菜篮,穿着简朴素雅,她见到沈稤时,讶异又惊喜。
“您好,我是沈稤,你是?”
“真的是你,我从对街走过的时候就远远觉得你熟悉,跟了你好一段路才敢认。我是你蔡阿姨,还记得吗?”
沈稤没印象,她记忆中的剧情里没有这一号人物。
蔡阿姨走近她,上下仔细扫量着,“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从你妈妈去世后,你上了初中,我就没怎么见过你了,这么多年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感觉得到她没有恶意,甚至在看到自己时,眼里是泛着欣慰柔色的。
和她母亲是好友,或许是儿时她母亲常带着她去和朋友聚会,所以那些阿姨对她也很好,只是沈稤后来没有机会,所以就没交集了,没想到蔡阿姨还能认出她。
“我有些印象,蔡阿姨,很多年没见了,您还好吗?”
“好,你过得好吗?自从你妈妈走了以后,你爸就把你带走了,我也再没见过你。”
沈稤和她聊了会儿,沈稤不怯和突然出现的曾经老熟人聊天,什么话她也都能搭上,蔡阿姨问事业,她就介绍了自己店的情况,还顺便推销了一番,蔡阿姨问感情,她就扶着江知言的肩膀,大大方方介绍这是她的丈夫。
听沈稤说自己在市中心开店的时候,蔡阿姨真心为她高兴,夸她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可听她说已经结婚了,丈夫还是身边这个坐轮椅的,脸色就不由变了。
蔡阿姨尴尬地和江知言点了点头,随后拉着沈稤走到一边,“稤稤啊,你,你这门亲事是不是,是不是你爸给你安排的?”
“确实是家里介绍认识的。”
蔡阿姨长长叹息了声,压低了声音,还能听得出些哽咽,“没妈的孩子就是受委屈,要是你妈在,哪儿能让你嫁这么一个……”
“你,你当初要是不愿意,就回家去找你外公他们啊,他们怎么能同意你嫁给这样一个人呢?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可怎么过,你妈要是知道了,她不得,不得难过死。”
虽然蔡阿姨话说的冒犯,但沈稤听得出她话里的忧心,这份忧心不是因为她是沈稤,而是因为她是好友的女儿,其实换位思考,若是当初沈稤母亲还在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沈稤和江知言联姻的,没有一个母亲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她只会挡在火坑前给孩子建立保护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