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大家族甚至在早朝时，直接提出国家应该放宽盐务管控，让民间商人参与进去。今上再朝中未置一词，但是一下早朝就将九王爷拉过去痛斥了三大家族一番，如此不知好歹，不识时务，怕是将来要把手直接伸向皇位了。
九王爷安抚一番皇兄，就来了岑府，刚才正是与岑子祺讨论这个难题。
岑子祺回过神来，王爷也恰好在书中抬起头来。
“王爷，其实今日章家小姐找的是你而不是我。”岑子祺快步走过去，笑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打趣到。
“嗯…？”
“章家小姐说章记钱庄想在近期要改革装修，届时要开个启动会，说是上次在岑记钱庄，被您指点一番，觉得获益良多，想要邀请您到访。”
九王爷挑眉，回想起那个着男装的小胖子，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指点。
“您确定这是她的原话？”
“当然，九王爷的魅力不用怀疑。
“我的魅力自然不用怀疑，但是怕她不能看到我真正的魅力。”二人认识多年，九王爷在这里也放松许多。
“不过上次蝗灾，章家确实出力不少，若是要出席一下也无妨，只看那日是否能抽出时间。”上次章乾明积极捐粮捐银子的事情九王爷并不曾忘记。
“怕是你不出席都不行了，章家小姐可是放了狠话的，当天要宣布一个大消息，一个让咱们岑记可能干不下去的大消息哦。”岑子祺想起章家小姐用软绵绵的声音放着狠话，说出一个可能影响所有钱庄格局的消息，就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她还有这本事？”九王爷坐直身子，明显来了些兴趣。
“她说当天要宣布章记钱庄将会免除所有储户的管理费，针对万两银子以上的储户，还要额外给出百分之一的利息呢。”
“怎么可能！”这下连九王爷也好奇了。能够做到全免管理费用已是不易，还要给利息，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也想不通这个理，不过既然人家都说了，自然做不得假，您要是有兴趣，当日可以去看看呀！”
“也行，既然这样，就去看看，待她过来送请柬，你便说当日正好我休沐，可以过去一趟，但是我只在内室听她说，并不出去见其他人等。”九王爷叮嘱一番，决定去探探这小胖妞，看她确实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好办法，还是故弄玄虚。
“至于这三大家族问题，怕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解决的时候了，皇兄今天的意思是朝内官员的变动由他动手，我主要是配合他把这些家族的产业连根拔起。两边一同行动，才能出其不意一举成功。”章凌的事情不过是小插曲，最重要的依然是对于三大家族的整治。
“但是三大家族苦心经营上百年，他们早已经渗透了整个晋国，如果一下子连根拔起，怕是经济不稳定呀。”岑子祺从商这些年，早就知道三大家族的威力，甚至有人进入他们主导的行业还需要双手奉上“保护费”，如果不得到他们的允许，他们自然有各种方法让您干不下去，光是这价格垄断就已经让新的商家束手无策。
“正所谓不破不立，小草成长，尚需冲破土壤。何况是一个新的人，新的家族！现在我需要的是有能力，有冲劲的人才，你也去帮我好好物色一番，只要他们敢做敢闯，不畏惧三大家族的势力，我自然会在后面支持他们。”
九王爷说着心里想到章凌，他对章家印象不错，但是那仅限于章乾明，对于小胖妞的了解不够，不做评论，到时过去考察一番也好。
章凌第二日收到岑府小厮的通报，知道九王爷已经答应出席，顿时放下心来，赶紧让谢韫奉上请柬。又有心思打趣了谢韫一番，谢韫自然认赌服输，只是章凌给的赌注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就是要求谢韫与自己一同全权负责装修启动会。
这装修启动会需要筹备的东西实在太多，章凌和几个核心人员讨论了一下，决定把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这段时间，简直要把章凌忙疯了，她把自己装修的想法和赵掌柜、谢韫粗略说了一遍，原本想把这块全权交由他们负责，可是他们根本不能理解章凌想要的东西，基本上每个步骤都需要章凌亲自确认，工匠更是觉得这项工程让他们十分为难，光是这装修图纸前后就修改了十次有余，都还不能达到章凌的要求。要不是章凌没有学过建筑，也不擅作图，她简直想要自己包办了。
另一边因为计划要邀请各行业的大佬过来参加启动会，章凌这些日子都在马不停蹄的拜访各大商行老板，毕竟接下来她的计划也十分需要这些老板的支持。
但是过程中她已经发现，要做生意绕不过的三大家族。
三大家族的人倨傲、古板、高高在上，想要拉动他们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章凌甚至吃了好几次闭门羹，把她也惹急了，干脆放弃了和三大家族合作的想法。
大约过程中实在太劳心劳力了，章凌甚至没时间刻意去减肥，但是掉秤速度却更快了。章凌那日一上称，发现自己竟然只剩下120斤，这一个月不到，已经掉了二十几斤。加上这段时间章凌已经开始每日晨起做瑜伽和跑步，身高跟着也涨了几厘米，这倒是意外之喜。
章凌每日回来，父母都已入睡，算一算已经快半月没去看望父母，虽然之前已经跟他们报备过装修的事情，想必他们也能够理解，但是章凌还是十分难受，心里觉得自己太不孝了。这日难得有一点空闲时间得以早点回家，赶紧去父母院子里了。
母亲一看见章凌，直接落下泪来，一把抱过这宝贝女儿，就埋怨起来。“我的凌宝啊，你怎么会瘦了这么多，娘亲再三叮嘱你，不要管太多钱庄的事情，交由赵管家他们操心，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啊。”
章父这段时间看着也瘦了些，似乎病情并没有好转，听母亲说还日日咳嗽，章凌看着好心疼。父亲躺在床上看到自己女儿也是心疼，几人抱在一起，竟然痛哭起来。
还是章凌先醒悟过来，擦干净眼泪，站起身来，在床边就展示了一段小舞蹈，“爹爹，娘亲咱们太傻了，为什么要哭呀，看看女儿现在瘦了多美呀，你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了。”
几人一听，一同笑出声来。
“还真是，我的凌宝原来这么美，以后不知道便宜那个臭小子了，凌宝最近有没有相中的呀？”章母眼角还垂着泪呢，被逗弄的泪中带笑，这下子又关心起女儿的终身大事起来。
章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章凌把这段时间装修的一些想法和拜访了许多商行老板得到的反馈与父亲细细说了一遍。
“三大家族自成一派，一向不屑于和其他人合作，凌宝你选择放弃他们是对的，只是不和他们一起，将来怕是你会遇上一些阻碍。”
章乾明能够感觉到自己女儿最近的变化，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有时候连自己这久经沙场的老人都理解不了，但是他还是愿意支持女儿，就算是不成功，也无妨，至少女儿现在这样双目发光、投入进去的样子实在非常美好。
“是的，女儿已经打算放弃他们了，到时九王爷会过来启动会，我也会把具体的计划和他说上一遍，希望他能够支持咱们吧，如果有九王爷的助力，咱们的计划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章凌来到这里，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上了这对父母，他们对自己是无条件的支持，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举双手支持，也会帮忙出主意。
可是章凌能够感觉到父亲的病情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甚至有些恶化，听母亲说他有时候半天都在睡觉，精神也越来越差。想到这里章凌的心里就紧紧的纠在一起。
时间啊，过得再慢一点吧，让爹爹的身体再好起来吧！
第13章 轰动全城的启动会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明天，章记钱庄的装修启动会就要盛大开启了。
三人一直在钱庄里模拟明天启动会的流程，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深夜，确保再也没有发现问题才停下。赵掌柜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章凌让他早些回去歇息了。
可是章凌自己坐在椅子上，心情是既兴奋，又忐忑。为了装修顺畅，这段时间章凌已经提前把钱庄的布局做了基本的调整，明天邀请过来的客人过来也能粗略一览。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段时间辛苦劳动的结果，就好像怀胎十月那样，激动难以言表，只是看着这场面就想让今夜的时间再长一些，不愿意一下子入睡。
谢韫一直在旁边，安静着看着她的背影。
他可以感受到小姐的心情。这段时间跟着她跑客户，磨装修，过程中一步步成长，那种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这时候无需说话，需要的不过是静静地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足矣。
谢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酒，他走上前去，在旁边坐下，倒上一杯酒递过去，章凌才从怔仲中醒过神来，她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对着谢韫展颜一笑，晶莹剔透的眼中带上一抹朦胧。
“酒真好喝，还想要。”章陵把空杯子递到他的面前，谢韫接了过来，却不再倒酒。
“明天晚上再喝庆功酒。”
“好，明晚喝庆功酒！”章陵重复一遍！
第二天，章记钱庄里面早就热火朝天忙起来了，但是忙中不乱，谢韫把人员安排的很好，有人负责接待客人，引领客人入座，有人负责指挥表演人员。这个时间，章凌反而成了最闲的人，她坐在一边，心里默默念着一会儿的发言稿。
不过看来她的清闲很快也要被打破了。
“姐姐！”
远远就听见一声大呼，这变声期的公鸭嗓，一听就知道是章庆庆了。这小子虽说要在钱庄学习，结果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见人影，章凌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时间，等忙完这段时间就要来整治一下这个臭小子了。
章凌已经看到三位伯父带着家族里的晚辈走过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的是二伯父，他指着一处道。
说起来，这段章凌大刀阔斧的进行了装修，她把钱庄先给分成了四个区域，入门处为迎宾区。谢韫安排了两位经验丰富又机灵的小伙计在那里迎来送往，章凌进来时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小伙子机灵活泼，笑容满满，做的很好。
然后她将过去入门处高高在上的柜面拆除，拆除后，进来时没有了两边的阻挡，空间明显大了起来，她又把之前的柜面移到了里面，并且还拆除了那些围栏，这样伙计就可以直接与客人交流，客人也不用站着办理业务，舒舒服服的坐在座位上等候即可。
今天举行活动是在贵宾区域，中间临时搭建了模特走秀那样的长形秀台。二伯父指着的正是这个地方，他们以为所谓启动会，就是大家围着说说话就是了，并不知道章凌还安排了许多精彩的节目。
“是九王爷过来了。”
“他们竟然把九王爷都请来了。”
“章记就是章记，一出手连九王爷都给面子。”
章凌正准备回答呢，就听见已经入座的宾客区域忽然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章家三位长辈听到大家的话，来不及听章凌说话也赶紧凑上前去伸长脖子看。九王爷于大多数商人来说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得见尊颜。这会儿都像看明星一般，围了上去。
章凌远远看到九王爷、岑子祺还有几个随从一同过来。不管看见几次，九王爷这颜值都能杀到章凌。
他好像十分喜欢穿白色。今天穿的也是一袭白色长袍，袖口镶嵌着淡金色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同色系祥云宽边锦带。不同于前两次看到的一支简单玉钗束发，他今天特地将乌黑的头发高高竖起，用银冠扣上，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衬着他的肤色如玉。他的面色清冷，唇色带着抹红，气质如谪仙。章凌忍不住又擦了擦嘴角。
九王爷大约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随从们护着他一路往前走，章凌和几位长辈赶紧迎上前去，把王爷引进二楼早已经准备的小室。
人群中的讨论声才稍微小些。
“九王爷能来，真是让章家蓬荜生辉。”章乾正双手作揖，声音中忍不住的颤抖，真没想到侄女真把九王爷请来了。刚才商人们的艳羡看在他眼里，他知道章家由今天开始地位已经不同了。
九王爷一摆手，道“章家之前多有支持赈灾，今上感念在心，本王今日过来，也是来坐坐，你们且忙，无需候在此处。”
“是…”几人说完退了出去。章凌也准备转身出去。
“章家小姐如果不忙，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番。”岑子祺突然开口，留下了章凌。
章凌知道，这是要兑现当日承诺的时候了。让谢韫去前面坐镇安排，自己留了下来。
九王爷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章凌。
她在一群大老爷们中格外显眼，一个月时间不见，她瘦了一圈，脸上的两坨肉已经消失不见，完全褪去了婴儿肥。漂亮的鹅蛋脸上能看到杏眼显得更大了一些。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两汪春水，远远的甚至能看到眼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扑闪扑闪地扇动。
九王爷看着一群人围着她，她好像解释着什么，言笑晏晏。自信的样子和第一次见面已经是截然不同。
“那日小姐说今天要宣布章记钱庄不收管理费，还给万两以上储户派发利息，不知道是否作数？今日还会宣布吗？”岑子祺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自然，说到做到，一会儿就会宣传。”章凌确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一个月的时间也走了许多商行，摸清楚了底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而这好看的东风还就坐在自己面前，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呀。
“那在下也是好奇，钱庄本身运营成本不小，如果不收取管理费用，如何能够做到收支平衡？”这段时间岑子祺也没有闲着，那日和九王爷聊过以后，他日常多去市场调研，希望找到思路，找到人才，能够为王爷分忧。
“其实岑少爷说的很对，行行业业要做到的必然是一个收支平衡！岑记能够对大客户免管理费，想必是用小客户的管理费进行补贴，以此做到收支平衡，然，收支平衡是一点，更重要的是要开源节流。目前各大钱庄的银子要不就买田置业，要不就躺在银仓里睡大觉。咱们晋国对于高利借贷管理甚严，当然我本人也不愿意参与此。那如何把这些银子再投出去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了。”
章凌梳理了一下思路，一口气把自己对这个时代钱庄的想法说了出来。
看九王爷明显有了兴趣，两个人四支眼睛齐齐盯着自己看。她故意咳嗽一声，继续又说“但是为什么我们只愿把银子投在房子、田地、商铺上面，而不愿意投在人身上呢？买产业，价格也是不确定的，有亏损也有盈利，但是借给人却要约定一个价格？”
“现在晋国的商业早已经被三大家族牢牢抓在手里，其他人想要分一杯羹非常难，前番几次有几个小家族想要做些相关的生意，都被三大家族赶尽杀绝，甚至直接破产了。既然如此，我章家愿意做这个坏人，接下来，我会从钱庄分出一部分银子，专门用于扶持有志于做生意的家族，只要他们的生意方案就好，我就愿意投资，当然我扶持他，所获得的利润我这里需要按照比例抽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