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个房间的存在，我没有再隐瞒你的必要。那里的魔物是讨伐塔诺德维城的关键存在。如果我们能攻克人类容器贮存巨大魔力量而不变异的难题，那么将不会有魔物的存在。但这个难题需要长久的攻克时间，所以我们可以先把已有的魔物消灭掉。”
芬妮娜问他：“没有魔物的存在就没有实验的对象，攻克又从何说起？”
第62章 各异的理念
芬妮娜想不到杰拉德不仅没有采取任何过激的行为来保守这个秘密，反而像对推心置腹的朋友般与她谈论起来：“讨伐塔诺德维城开始后，可以用来实验的魔物要多少有多少。”
杰拉德的表情看起来很温和谦逊，微笑的模样让人发自内心感到亲近。但他的话却让芬妮娜自脚底到头顶不禁打起寒战来。
芬妮娜情不自禁的开口问他：“杰拉德老师，那些魔物也曾经是人类。”他的话过于冷酷，仿佛魔物只是些用于研究的试验品，用完就丢，完全不用可惜。
“芬妮娜，世上所有的进步都必须伴随着牺牲。”
大概世上所有如他这样的科学研究者都是如此理性的存在。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芬妮娜还是无法认同。
“就算不签定和平协议，杰拉德老师您也从未想过人类与魔物能和平相处吗？”
杰拉德被芬妮娜的问题吸引了视线。他望向芬妮娜，神色隐晦不明：“芬妮娜，你不像是会说出这些话的人。”
芬妮娜惊觉自己失言了，连忙找补：“我去格斐瑞的一路改变了很多，杰拉德老师。”
杰拉德若有所思得看向她胸前的银月链坠，说：“魔物与人类和平相处吗？那是不可能的，芬妮娜。对人类来说魔物的力量过于强大，永远是个无法忽视的威胁。”
杰拉德是个坚信自己前进方向的男人，芬妮娜明白凭自己完全说服不了他。再继续相对下去，也只会让他更易察觉到她跟塔诺德维城有联系。
“芬妮娜，”杰拉德微笑着唤了她一声，看向她的神色却十分认真：“等战争开始了，你会站在人类这边，还是魔物那边？”
芬妮娜瞪大了眼睛呆愣得望着杰拉德，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内心却慌乱如麻。他该不会真的已经知道她跟塔诺德维城有往来了吧？是奥法打的小报告还是……？
不，不会是奥法。他还想跟她合作，不会把筹码丢掉。她也不认为杰拉德仅凭她去过那个房间就知道她与塔诺德维城之间存在关联。
他是在试探她？
“我希望能一直维持和平，这样可以我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万一战争真的开始，我不会选择任何一方，我只会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杰拉德忽而抬手从芬妮娜的胸前一扫而过。芬妮娜被吓了一跳，脚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待定晴看去时，发现杰拉德扫过她胸前的那只手指上停了一只扇动着翅膀的黑色蝴蝶。
杰拉德眯起眼睛问芬妮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芬妮娜有些疑惑的问：“蝴蝶？”
“这不是普通的蝴蝶，是可探知魔法气息的工具。”
芬妮娜大大的吃了一惊！她知道，这些蝴蝶并非真正的蝴蝶，而是杰拉德研究出来可以探知魔法气息的术式道具。它们本身是白色的模样，会根据探知的魔法气息而变成各种颜色。现在那只蝴蝶变成了黑色，即是说……
杰拉德并不知道芬妮娜对于这些道具的熟悉程度，芬妮娜也不能表现出她其实很清楚的模样。芬妮娜只知道杰拉德果然有所怀疑了：“杰拉德老师为什么要说这个？”
杰拉德不答反问：“芬妮娜，当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履行自己身为贵族的使命吗？”
芬妮娜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回答说：“……当然。”
“很好，请记住你的这句话。”
芬妮娜带着满心疑惑回到了家。爱莎见芬妮娜又是那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模样，没有打扰她，只是很安静的替她换了一身衣服，端上热牛奶。
正替芬妮娜解开发带的爱莎被芬妮娜突然的一声“啊”吓到了，忙问：“大小姐，我弄疼您了吗？”
芬妮娜将热牛奶一饮而尽：“我想通了！”
“想通了？”爱莎被她这奇怪的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
芬妮娜不知道是对爱莎说还是对自己说，自顾自的开口说道：“他特意在我胸前放出那只蝴蝶就是在怀疑了吧？蝴蝶变成黑色也就说明他其实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想。他没有跟我对质，而是跟我说了那些话，其实是在钓鱼！”
“大小姐，您在说什么钓鱼？”这大冬天的，她家大小姐该不是突发其想要去钓鱼吧？
“要是之后真的发展成战争的话，他很有可能以我刚才说过的话来要求我去当筹码……不，或许是人质。要是我不愿意，以他这种信念坚定的人来说，说不定还会把我捉起来，甚至是杀了我……”
爱莎担心芬妮娜是不是魔怔了，正想着要不要触碰芬妮娜大声喊她，芬妮娜已经望向她：“爱莎，要不我们还是回格斐瑞好了。”
“大小姐，您没事吧？”爱莎抬手摸摸芬妮娜的脑袋：“体温正常，不像生病了。”
芬妮娜拿开爱莎的手，很认真道：“我好得很。”
“大小姐您这又是看的哪一本小说了？”
“……”唉，爱莎也是唯一一个她可以与之倾诉的人了。芬妮娜对爱莎说起杰拉德试探她，而她不小心暴露了的过程。
爱莎提出自己的疑问：“大小姐，爱莎不大明白。就算杰拉德大人知道您身上有黑暗魔法的气息，却也并不代表您与暗之国有关系。”
“爱莎，你不了解杰拉德老师。他人虽然温柔包容，海纳百川，求知欲却旺盛得特别可怕。只要有了线索，他很快就能推断出最终的结果并做出相应的对策。”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宫廷的首席法师：“再者，奥法殿下那边也是一个问题。要是杰拉德老师和奥法殿下达到共识，我就麻烦了。”
爱莎从不会怀疑芬妮娜说的话：“大小姐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现在没有选择的自由，只能优先考虑与奥法殿下他们的合作。”无论选择哪一边，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要攻占塔诺德维城。
奥法他们之所以明知她和暗之国有往来却还想与她合作无非是对国王拒绝他们与伊丽丝缔结婚约感到不满，并非愿意去了解暗之国。而且只要她答应合作，很有可能会分裂菲普利斯和雷克托洛发动与魔物之间战争的合作意向。
在没有选择自由的当下，只能选择对自身最有利的一方。对于那个曾经想杀死她的奥法，她只能随时堤防着点儿了。
“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爱莎。爱莎永远都站在您这边。”
“谢谢你，爱莎。我会写一封信，麻烦你帮忙跑下腿，送去给杜鲁王子他们。至于我，得去找父亲大人告诉他我的决定。”
芬妮娜将决定告诉亨利时，亨利有些担心地看着芬妮娜，语重心长：“你是希望以外交官的身份前往雷克托洛，而非婚约者吗？”
“是的，父亲大人。这样既不会让杜鲁殿下他们失望，也不用违背我自身的意愿。我只有是有些担心陛下不会同意。”
“不必担心，芬妮娜。”亨利说道：“陛下已经拒绝过杜鲁殿下一次，不会再拒绝第二次。”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父亲大人请多保重身体。”
芬妮娜才回家没多久，亨利自然是不舍得宝贝女儿的离开。但这是芬妮娜自己的决定，亨利也只能尊重她。
“芬妮娜，下次回家的话，带上你的心上人吧。”
心上人？芬妮娜刚听到这三个字时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谁，只好愣愣得点头：“我明白了，父亲大人。”
她没有在这个时候向亨利坦白她并没有所谓的心上人，是担心亨利会多方考量，认为杜鲁王子才是更好的婚约对象。亨利固然会尊重她的意向，也会为她的将来考虑而劝她同意嫁给杜鲁王子。
另一边，爱莎做事一向很靠谱。帮芬妮娜送信后的隔日，芬妮娜就收到杜鲁王子他们的回信。芬妮娜展信阅读时，他们已经面见国王，向国王提出请芬妮娜前去雷克托洛作客的要求。
当初国王不愿意让奥法带芬妮娜前去雷克托洛是担心两国的平衡会因此打破。哪怕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有机率就得防患于未然。
如今菲普利斯有了天之圣者的存在，芬妮娜的存在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就算芬妮娜真能改变雷克托洛的现状，雷克托洛也不会自此脱离菲普利斯的帮助。
再者之前已经拒绝了伊丽丝与杜鲁王子的联婚，而这次芬妮娜只是作为外交官前往雷克托洛交流学习，国王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了显示对雷克托洛王族的尊重，国王也不能一再三，再而三的拒绝他们的请求。
当然，国王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也是因为询问过杰拉德关于此事的后果。杰拉德以首席法师的身份来肯定芬妮娜的魔法属性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改变整个雷克托洛的状况，国王就更加放心了。
杰拉德却不像国王那么放心。芬妮娜会在这时选择同意去雷克托洛他总觉得不简单。杜鲁王子没有选择与候爵女儿联姻而选择了身负“罪名”的芬妮娜也很奇怪。本来他就有想验证一个想法的可能性。既然有所怀疑，干脆趁这个机会去验证自己的疑虑。
第63章 埋伏地
伊丽丝自从搬进教会之后，每天都十分忙碌，但这也并不妨碍她与莱斯利，弗里曼，佩罗等人见面。再怎么说也是女主，再忙也有与攻略对象见面调情的时间。
可芬妮娜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最厉害的时候就是“公爵家的大小姐”，从来没当过什么外交官，每天都得抓紧时间忙着学习外交官的知识和礼仪。况且即使是杜鲁王子的请求，菲普利斯的大臣中也有不少人反对芬妮娜以外交官的身份前往雷克托洛。
自从菲普利斯建国以来，从未有女性从政的历史。更何况还是外交官那么重要的职位。女性贵族最大的价值就是与他国贵族进行联姻保持良好的邦交，不然就是与王族组合，让优秀名贵的血统得以保持纯正。
其它参政的形势要么就是组织茶会收集情报要么进行和参加高质量的社交舞会进行各方各面的交流。女人当外交官？就算是公爵家出身的千金也不可能。
除了反对的大臣之外，还有部分保持中立的人。实际上支持芬妮娜以外交官身份进行邦交活动的人很少。
即使在反对声潮如此一边倒的形势下，国王却仍旧坚持了这个决定。国王考虑的东西比那些反对的大臣考虑到的要多得多，他肯定不会因为那些人的反对而再次拒绝杜鲁王子他们。
只是少不得要安抚一下那些大臣，这个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天之圣者伊丽丝的肩上。无他，能近距离目睹传说中天之圣者的神圣尊容，对大臣们来说，那是一生难得遇到一次的福祉。
芬妮娜良好的出身以及多年来养成的优雅和礼仪让她在学习外交过程中事半功倍，很快就能应用上手了。
一个多星期之后迎来杜鲁和奥法回国的日子。芬妮娜作为外交官也与他们一同前往。在等待奥法他们驾车过来前，玛丽站在府邸门口握着芬妮娜的手不时叮嘱，满脸依依不舍。
这次虽然只是作为外交官前往雷克托洛学习，也不是十年那么久远的流放之行，玛丽却反而更加忧伤。
好不容易才回到菲普利斯，以为能好好享受生活，却没安静消停多久又要出发去雷克托洛，连茶会之类的活动都完全没时间参加。不仅如此，还总要被杰拉德叫去帮忙研究那些什么魔法属性，前后的落差过大，玛丽对芬妮娜是心疼又无奈。
芬妮娜理解玛丽的心情，只能频频点头，表示玛丽的叮嘱都听进了心里。亨利还要忙着办公，没有时间来送芬妮娜，芬妮娜对此也稍微有些遗憾。
直到杜鲁他们的马车出现在公爵住所的大门前，玛丽才松开芬妮娜的手，对爱莎说道：“爱莎，照顾好芬妮娜。”
“我会的，夫人请放心。”
杜鲁与奥法下了马车来向玛丽打招呼，寒暄完就算尽到贵族见面时应尽的礼仪。等杜鲁和汤奥法重新上回马车，芬妮娜撩起裙摆向玛丽微微倾身：“母亲大人，我走了。”
玛丽紧握着手中的羽毛折扇，皱眉目送爱莎扶着芬妮娜上了杜鲁他们的马车里。马车很快动起来，车头调转就扬长而去。
马车里，杜鲁打量了芬妮娜一身，笑道：“芬妮娜小姐，今天的您依旧很漂亮。”
今日的天气有些冷，芬妮娜套了件厚重的羊毛外套，戴了一顶与外套同色系的羊毛贝雷帽，外套里露出一段浅色的玫瑰暗纹长裙，让她看起来比平时少了些华丽，却又多了几分的知性和干练。没有用发带束起的银色长卷发披散开来，又显得自然又随性。脸上的妆容也以淡雅为主，却丝毫没有让她的漂亮减分。
“谢谢您的夸奖。”
杜鲁王子有些紧张，听到她的话后脸跟着红了红。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十分乐意娶这么漂亮的公爵小姐作为妻子，可惜她却与魔物有关系。
尽管知道这样的事实，但芬妮娜的美丽仍然让杜鲁无法自拔的沉迷。
还好有奥法在，不然他可得要被芬妮娜牵着鼻子走。说到奥法，从芬妮娜上马车之后就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与这个弟弟关系不好，平时也甚少往来。如果不是芬妮娜与暗之国有往来的消息是奥法带回去的，想必他们也不可能会在这时同乘一辆马车。
“不知回到雷克托洛之后，两位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离回雷克托洛还有几日，芬妮娜小姐请尽管放轻松，等回到再安排也不迟。”
“兄长大人说得对，芬妮娜姐姐不要想太多了。”奥法跟着附和。
奥法这个不要想太多让芬妮娜瞬间警惕起来。一路都没有说话的奥法突然就附和了这么一句，她怎么能不多想？
难道在雷克托洛有什么可怕的未知正等着她吗？难道说雷克托洛也想把她当成人质扣在那里？芬妮娜望了眼一旁安静得像透明存在的爱莎，爱莎感受到芬妮娜的视线，用疑惑的目光回应了她。
胡思乱想又有什么用？芬妮娜拉开车帘望向国外，马车快驶离出王都了。看，都走到这里来了，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不过远处那片风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由于隔了好远一段距离，芬妮娜并没有想起什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