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老村长被芬妮娜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她：“芬妮娜大小姐，您要做什么？”
“村长，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芬妮娜把地图收好还给爱莎，指了指死地：“麻烦你们之后每天都来这里灌水，一天五次，灌水越多越好。”
“全部要浇灌吗？”那是大工程，会浪费很多时间。明明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芬妮娜却像不理解他们的难处似的笃定道：“不用全部，只浇灌一里地便可。”
只是一里地的话不是难事，老村长一口答应了下来。
芬妮娜正全神贯注找出死地的症结，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要流放到格斐瑞的事情。
三名圣骑士时常感到焦急。他们也想帮助这里的居民，又担心会影响芬妮娜流放到格斐瑞的进度。
他们原本的职务是监视芬妮娜，让她尽快到达格斐瑞。这样他们也能尽早回归圣骑士团。可她在卡托里都待了一周多，现在又说再花几天时间，加起来起码都快半个月了。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达格斐瑞？再耽误下去，他们肯定会被弗里曼斥责过于散漫，担不起大任。
他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想找芬妮娜谈判。
第11章 原因
此时距离他们从死地回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晚餐过后他们就以皮特为代表去找芬妮娜谈话。
芬妮娜吃过晚餐后就在房间里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大概是日记之类的东西。听到皮特他们要跟自己谈话，于是让爱莎去备茶。
皮特推辞了芬妮娜的好意，直接道：“不必麻烦了，芬妮娜小姐。”
“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皮特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你在卡托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该出发去格斐瑞了。”
“可卡托里的问题还没解决。”
“那并不是芬妮娜小姐需要关心的事情。”虽然她有为国为民的那份心意，可她更应该记住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芬妮娜其实明白皮特他们着急的原因。可芬妮娜做事并不喜欢半途而废，更何况她都找到些线索了，怎么能在现在放手？
“皮特，圣骑士为什么会受到菲普利斯那么多人的喜爱？”芬妮娜突然问道。
皮特怔了怔，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因为圣骑士团和圣骑士是保护菲普利斯的利剑。”
“赌上圣骑士的荣誉，你会抛下需要帮助的人不管么？”
芬妮娜的问题为什么像入圣骑士团时教官的问题？她也曾是圣骑士团的教官不成？她特别严肃认真的口吻让皮特不自觉绷紧了神经，下意识答道：“当然不会！”
“那卡托里的事情就必须解决。”芬妮娜又补充道：“皮特，无论我何时到达格斐瑞，都要算满10年，所以并不存在赶时间的情况。”
……皮特算是彻底懂了。这名曾经的王子未婚妻，根本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太会钻空子了，完全不是一般的贵族小姐！
他们会挨训这件事肯定避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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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妮娜心里多少能明白皮特他们诉求的原因。她认为自己并非恶魔，故意拖延到达格斐瑞的时间，就为了让他们回去挨骂。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相信很快可以解决卡托里的问题并接着上路。
对于她这位公爵小姐的作为，费欧本不该置喙。但出于绅士风度以及对公爵家的尊敬，以防芬妮娜在他领地遇到危险，他认为自己应该随行。不料芬妮娜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仔细想想，她身边有三名圣骑士保护，还有一位能干的女仆，确实没有需要到他的地方。费欧随行的打算只好作罢。
芬妮娜的女仆爱莎确实是位能干的女仆，很快就做好出发的准备。那天天气很好。春风恰到好处，花草芬芳灿烂，蝴蝶漫山遍野翩舞，正是踏青野餐的好时光。若非是有正事要做，芬妮娜已经被这美好的春色绊住，悠闲自得的享受野餐时光了。
芬妮娜将那头耀眼的银发全部束起，系了简单的银色丝带。身上穿的是方便行走的衣裙，戴了顶向日葵花装饰的浅色遮阳帽。随行的圣骑士和爱莎依旧穿着骑士服和女仆服，好像无论什么天气什么场合他们都不会换下来似的。
芬妮娜没有对他们的衣着提意见的闲心。她拿着地图沿已经标记好的路线先从最近距离的死地方位向南走。沿路只能看到死地以及生长在死地之上的春露草以及不少村落和房屋。那些村落已经荒废许久，无人居住。房屋因久未打理而破损败坏，长满了苔藓藤蔓。眼前的景象芬妮娜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亲临其境时会感到如此深刻的悲凉。只有十分顽强的春露草，无缝不钻的生长。
几人一直沿路前行，却只是走走停停，什么都没做。别说皮特他们不理解，连爱莎也不知道芬妮娜究竟有什么打算。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过了三天，波恩没忍住询问芬妮娜：“芬妮娜小姐，请问我们得走到何时？我们已经绕着死地从南边走到北边，快把死地走完一圈。您究竟要做什么？”
芬妮娜正拿着地图与前面不远的一处生长旺盛的春露草对比，不停低头沉思。听到波恩的问话，她只是随口应声：“我在观察并记录。你们有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几人摇头。倒是很少开口的亚洛西回答说：“我们从南边一直绕到这边，春露草生长的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芬妮娜惊喜又讶然地盯着亚洛西，赞赏地点了点头说：“没错。从我们开始前进的方向算起，无论是在死地或是朝南边的春露草长势会比其它地方要好。而我们一直往下走，春露草的长势却越来越弱。”
“这是为什么？”波恩不解道。
芬妮娜这几天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她一路走来都按着春露草的生长迹象做了记号。她摊开地图沿着她写下的记号划线：“我认为是水的问题。”
爱莎也跟着不解道：“水的问题？”
芬妮娜的目光仍旧在地图那些做了记号的地方浏览。红色代表的是陆地，蓝色代表的是河流。在她写下的记号中，有河流的地方春露草生长会比没有河流的地方旺盛，而且死地上的春露草也会更加的顽强一些。但没把地图上死地附近标记的河流和朝向确定好，她也无法成立这个假设。
“也不能说是水的问题。总之先把要去的地方走完才能知道答案。”
几人无法理解芬妮娜的话，只能跟随她继续走。
到了第四天，几人终于将地图上有河流的地方都走完了。时间正是中午，吃过爱莎准备好的午餐，芬妮娜就把地图收起来，来到距她们所在地有十米远的湖泊前。
湖泊的湖水十分清澈，有数条支流向四面八方流淌。主流有两处，一条通往死地，一条通往别的地方。芬妮娜带人沿着湖岸往死地支流的方向走，一边对照之前做好记号的标识。走到下游处，芬妮娜看到湖水在流向死地处的分叉口处有些异样，于是蹲下身伸手捞起一捧水观察。
捧上的水质清澈，冰凉入心。芬妮娜低头闻了闻没有异味，和普通的湖水并无区别。水流没问题，水质没问题，她刚才眼里看见的那种异样是什么？
这时波恩突然开口叫道：“这下游的水怎么会往回流？”
咦？不止芬妮娜震惊了，其它几人也感到很震惊。他们几乎同时低头往水里看去——一眼看去与寻常流向下游的湖水无异，仔细往底下看时却能看到水流在接近湖底的地方形成一个个又小又浅的漩涡。漩涡转了数圈就被打散，打散后本应往下游流去死地的湖水却往相反方向流。
往上流的湖水与向下流的湖水碰撞会形成漩涡这种知识芬妮娜还是知道的。可能往回流的水她真是出生以来头一回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她有这样的困惑，爱莎和皮特他们三人的表情也同样疑惑。爱莎不禁叹奇：“托大小姐的福，能让爱莎我看到这样的奇观。”
芬妮娜：“……”
震惊归震惊，但水能往回流一定有原因。芬妮娜又拿出地图研究了一番。南边的河流比北边的多，而且死地面积也最多……
几人见芬妮娜又拿出地图研究，只好继续低头研究往回流的水是怎么回事。
“皮特前辈，会不会是因为水魔法？”波恩眨着眼睛问皮特。
三个人之中波恩年纪最小。皮特最年长，又是最早入圣骑士团的一员，波恩下意识就会请教他。皮特也有身为前辈的自觉，很认真的回答道：“施展这种大规模的水魔法，施术者得十分擅长控制，并且需要极大的魔法量。但施术者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而且要施展这个魔法，施术者应该会附近。可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注意到有其他人存在。”
亚洛西说：“应该没有人会做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除非是暗之国的魔王。”
“那位吗？”
“魔王是什么？”波恩不明白皮特和亚洛西说的是谁。
皮特解释道：“就是暗之国的国王。因为他的力量过于强大和手段过于暴烈而被其它国家称为‘魔王’。不过就算是魔王，也不可能远距离施展这么庞大的魔法。”
在他们谈论魔王时，芬妮娜突然兴奋地呼喊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了什么，大小姐？”爱莎很给面子的及时提问，十分有捧哏的架势。
“围绕死地的河流都与这个湖泊有联系。这些地方我们前天刚走过，到了这里正好包围住死地。这里的水流原本是正常的往下游流动，流到前天刚走过的地方又绕回来，所以才有往回流的情况。”
波恩听到芬妮娜的解释，更加好奇了：“这是什么道理？”
芬妮娜瞧见波恩一脸好奇得盯着自己，得意地哼笑几声，傲然道：“当然是因为万有引力啊！这湖泊的地下肯定有个密度极大的空洞。因为物质结构的密度越大，引力就越强。”
别说波恩他们三人没听懂，就连整天跟在芬妮娜身后“耳濡目染”的爱莎也没听懂。万有引力是什么，密度又是什么？
意识到四人注视她的奇异又疑惑的目光，芬妮娜才意识到他们根本听不懂自己这样的说法。可芬妮娜又没办法浅显易懂的解释这个物理现象，只好干咳两声企图蒙混过关：“我意思是找到死地荒芜的原因了。”
第12章 纳哈米
众人印象中芬妮娜。维克多是个娇纵傲慢，毫无人缘可言的公爵千金。这样一个人别说助人为乐，说她不会随便轻视他人都难以令人信服。可事实上她不仅喜欢多管闲事，还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她说找到死地无法种植的原因，皮特三人和爱莎都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芬妮娜合上地图，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轻松。她甩甩头发，得意又傲慢的说道：“只要本小姐出马果然没有困难的问题。爱莎，回去了。”
在他们还面面相觑，没搞清楚状况时，芬妮娜已经率先迈步。爱莎恢复微笑跟上，似乎并不在意芬妮娜所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样。而皮特三人互相疑惑的对视片刻，也不得不跟上前。
不用走走停停观察研究，归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傍晚一行人就回到了费欧的公馆。听到阿伯洛克的通报，正在批阅文件的费欧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前去会客厅见芬妮娜。
两人甫一见面，费欧还未寒暄客套，芬妮娜就径自道：“费欧大人，我已经找到死地无法种植的原因了。”
费欧闻言露出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芬妮娜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好了。”
芬妮娜朝正为她倒茶的阿伯洛克道谢，接着对费欧说道：“但我需要再到之前种植的地方看看。”
“你这一路回来定是很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吧。”
“没事。早些解决我也能早些上路，不然那几位就要急哭了。”
费欧不知道芬妮娜指的那几位是谁。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费欧也不能拒绝她：“阿伯洛克，去备马车。”
阿伯洛克应声退下。经过走廊时，正巧听到守着门边的三名圣骑士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喷嚏。
准备好马车之后，费欧带芬妮娜和爱莎一同前往，另外三人则骑马随行。到了死地之后，费欧叫来老村长以及负责浇水的几人。
他们看着芬妮娜蹲身去摸她重点吩咐要浇水的土地，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直到她站起身朝他们走来说道：“果然是这样。死地不能种植的原因是水分不足。”
“水分不足？”老村长和费欧异口同声。紧接着老村长继续道：“不可能。我们确实有好好浇水。”
芬妮娜点点头表示相信，解释道：“并非你们偷懒，而是水分无法完全浸透死地。唯一流通整个死地的水源经由死地环绕一圈，因为引力作用而倒流回原来的地方，所以无论死地灌溉多少水分都没办法储存并让生物存活。这也是因为耐旱的春露草能在死地生长的主要原因。”
“ 春露草再怎么耐旱也需要一定的水分。这也侧面说明死地并非没有水分，而是水分的量并不足以养活其它植物。”
有文化的人尚且听不大懂她这番话，更别说农户出身的老村长和村民们。然而什么原因也并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
费欧只能听懂一些，看芬妮娜说得那么认真专注又不好意思打断她来提问。她话才说完，费欧就问：“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不知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芬妮娜沉吟片刻，直接道：“挖开那个湖泊找到湖泊下面的空洞，改变空洞的密度。”
密度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说。费欧恰时表现出了自己的学识“浅薄”：“改变密度？”
芬妮娜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词语令人费解，于是改口道：“就是把空洞填上。”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费欧点点头，跟着说：“不知你说的湖泊是哪一个地方？”
如果费欧现在回去看地图，爱莎偷拿地图的事一定会暴露。不如说肯定会暴露。因为她过于专注寻找原因，已经把地图都画得密密麻麻，再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放回去也不可能当无事发生了。
爱莎是自己的女仆，为女仆做的事情负责也是当主人的义务。芬妮娜把地图拿出来递到费欧跟前，并诚挚地解释了一番并向他道歉。幸运的是费欧没有生气。在费欧眼里，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的芬妮娜简直就是他的救世主。只是偷拿地图这种事情的话，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发生。
芬妮娜把地图上标注了湖泊的地方指给费欧看，并询问他的意见：“这个湖泊要挖掘难度会不会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