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只觉嘴唇在发抖,说不出话来,颤抖着解下披风,轻轻地盖在赵宁身上,好像这样就能挡住那些在她身上的不堪。
苏欣拼命咬住下唇,保持冷静的对杜香道:“快回你们府上报信,让你家派人来,我在这守着。”
又对王媛媛道:“找个婆子去李府把李恒峰叫过来,再遣人尽快去报官。”苏欣看着身后哭的满是泪水的二人,沉声指挥道。
杜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跑回赵府报信。
王媛媛也用袖子拭了拭泪,点头应下,只不多时,眼泪又流了出来,忙匆匆转身离开。
夜更深了,秋夜寒冷,似要穿透骨头一般。
苏欣在赵宁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上,一个个巴掌印,嘴角破裂,眉头紧皱,苏欣心中剧痛,咬了咬牙平静了一会。
许久苏欣轻声道:“叫你明日再来采,你偏不听,你看突然这么冷,你冻坏了吧。你这执拗性子,也就我不跟你计较。”
苏欣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泥垢灰沉,从披风下抓住赵宁的手握住,好像这般就能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她。
可是赵宁的手并没有回暖,还带走了苏欣手中的暖意,苏欣竟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块,始终无法给赵宁带来一丝温度。
一阵秋风吹过,枯黄的芙蓉花瓣纷然飘落,落至赵宁身上,又被风卷走。
苏欣摸着赵宁手上一道道口子,和断裂的指甲,可想而知她生前曾激烈地反抗过,当时该有多么的绝望和无助。
苏欣将赵宁的手贴在脸上,眼泪终是一滴一滴落下,滴在土壤中只余一片浅浅的水渍。
不久之前赵宁还与自己和王媛媛笑闹,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就这般毫无声息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了。
她还年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等着她成婚,二人情投意合,男才女貌正是相配眷侣一双人儿。
如今,不知让哪个贼人奸/污,就这般弃尸荒地。
李肃走时还心心念念记挂之人,彼时尚巧笑倩兮的送他去军中,待他归来,已是一具冰冷尸身,又当如何自处。
苏欣只觉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不停的流下,控制不住的发抖。
一个身影从墙后跃进园中,踩着枯叶匆匆走近苏欣。
“是谁,他怎敢...怎敢。”苏欣抬头看着李恒峰,李恒峰眼眶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道。
李恒峰别过眼去,不敢看向赵宁的尸身。
“你快些让人把李大哥叫回来,要快!”苏欣哑着嗓子说道。
“我该怎么和我哥说。”李恒峰此话一出,二人又陷入沉默。
李恒峰觉得是自己无能,没守护好兄长的心上人。
她是自己未来的嫂嫂,如今却被奸人害死。
往日那般清冷脱俗的人儿,如今连身衣物都没有躺在泥地中,他又如何张得开口,去告知兄长这一消息。
“总要让他们见上一面,赵宁昨日还说采了芙蓉花作书笺,想来是要送给李大哥的。”想到这,眼泪又要掉下。
苏欣抹掉眼泪,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环顾四周,相距尸身十几步的地方,散落着赵宁破碎的衣物,还有一个包满芙蓉花瓣的帕子。
苏欣蹲下捡起那包芙蓉花瓣,那是赵宁要送与李肃的,现在竟成了最后的遗物。
苏欣珍惜的摸了摸,放入怀中。
这时,赵府的人来了,为首的是赵宁的母亲刘氏。
刘氏猛地冲向赵宁身边,将她紧紧搂于怀中,眼睛本就红肿着,此时见到女儿尸身,更是泪如泉涌。
“宁儿,我的女儿,你怎么就遭此大难,受尽屈辱而死。你还年轻,一辈子还长,什么都没经历过,就这么凄惨的离开人世,独留为娘在人世间,可怎生过活。”
刘氏好似要把赵宁叫醒一般,不断地摇晃着她,声音歇斯底里,带出声声血泪。
官府的人也得到消息,带着仵作赶到,众人听着刘氏的哭喊,纷纷感觉心酸,别过眼去。
有几个循着声儿来的围观者,见着这样的场景,都落下泪来。
捕快老成上前安慰道:“夫人切莫悲痛伤了身子,我们定会还您女儿一个公道。”
刘氏哪里能听进去,抱着赵宁的尸身不放,众人拉都拉不开。
过了许久,刘氏似将一生的眼泪流尽一般,嗓子也哑了。
刘氏把赵宁放在地上,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泪,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缓缓站起,对捕快行一礼道:“那就多劳捕快大人费心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分内之事。”老成连连后退,避开刘氏的这一礼,心中觉得刘氏此举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刘氏待老成回答后,决绝的冲向一旁的芙蓉树,打算一头碰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