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拉过王媛媛的手,温声道:“其实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无论怎么筹谋俱是无益。那人武功高深,此行注定无果,却带累峰哥儿受了伤,当属我的不是。你别训他,他是一番好意。”
王媛媛听闻李恒峰受伤,哪还记得生气,连忙凑近李恒峰身边查看,见李恒峰安抚般的微微摇了摇头,便也不再埋怨。
“我从父亲那探听出戴面具男子的身份,他和另一名男子都是国师亲传弟子,戴面具的叫林慕,是大理寺少卿。从没人见过他摘下面具的模样,只道他生的丑陋,羞于见人。另一个文弱些的叫宋雨,任通政使司副使,二人来头都不小。”王媛媛将探听来的消息说出。
王媛媛向父亲暗地打听,王之章又怎会不知她为着谁打探,却也将自己所知告诉王媛媛,为的是这些年来与苏永昌那点情分,这般也算还了人情。
“国师是何人?”苏欣从未听过此人,有些不解。
“阿欣你确实一语言中关窍处,要说二人官职与我父亲相同,但父亲待他们恭敬有礼,只是因为他们是国师亲传弟子。”
王媛媛接着说道:“听闻父亲说,国师乃是扶持当今陛下上位之人,精通测算八卦,文武双全,却无心朝政。所教学生无数,朝堂上许多人才皆是受其教导,奉其为师。便是父亲远在益阳城,也都有所耳闻。可真正的嫡系弟子只有宋雨和林慕两个,一文一武,宋雨在京中名声响亮,但林慕却少为人知,不常露面,很是神秘。”
苏欣顿觉此事无望,光是一个贵妃的弟弟,便能在益阳城中作威作福,现下又来个国师弟子。后宫嫔妃和朝堂一国之师哪个更厉害,不消言语。
苏欣瞧瞧窗外天色,已近天明,说道:“都家去吧,凡事不急于一时。”
苏欣满身疲惫回到自家屋中,见春柳坐立不安的等候着,忙近前去问:“春柳,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夫人半夜腹痛,身下见红,家中无主家坐镇,苏管事遣了小厮去二老爷家寻咱们老爷,只拦着不叫见。小姐您又不在府中,还好阿曼姑娘来得及时,方才保住此胎。”
苏欣听后,立马要去瞧瞧杨氏,走到门边才想起还穿着夜行服,忙将衣物换了下来,才往杨氏屋中去。
杨氏正低头轻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低垂着眸子,苏欣见此大步走近。
“阿娘,您可好些了?”苏欣握着杨氏冰冷的双手,替她暖着手。
“欣儿,你莫骗阿娘,你爹爹可是遇上难事了?”杨氏双眸蕴着水汽,面色憔悴,一向是家中管事主母,如今到似个柔弱女子。
苏欣一怔,便明白到底是恩爱多年夫妻,一人有难,另一人又怎会不知,可是苏欣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说你爹爹在二叔家贪杯饮醉,这才歇下归不得家。可你爹爹最是孝顺,你祖母孝期未过又如何会饮酒。我自下晌时心中便不得安宁,久等他未归,我心中便知晓他出了事。”
苏欣将杨氏揽在怀里,杨氏伏在苏欣肩头抽噎道。
原来,杨氏早就察觉苏永昌遇着难事,只是为了安抚苏欣,也是劝慰自己,强撑着用了晚膳。
夜里独自躺在冰凉的床榻上,满心胡思乱想,一时情急竟觉腹中疼痛,一股暖流自身下流出。
杨氏忙伸手探去,却是一手血,忙喊来屋外丫鬟,众人手忙脚乱,无主事之人,幸而水月遣人找来医女阿曼和苏管事,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方才控制住局面。
“阿娘,您别胡思乱想,怪我没说清,不过是怕您担心。爹爹城郊外的铺子出了问题,他赶去处理了,过几日便能归来。事出突然,我便没敢告诉您,不料您这般担心,也不顾念着自家身子。”
苏欣轻拍着杨氏后背安慰道,此时她还是不能说真话,这胎才刚刚稳住,若教杨氏知晓苏永昌下了监牢,只怕立时便晕过去。
“当真?”杨氏红着眼眶,强撑起身注视着苏欣的双眼问道。
“自是当真,阿娘且等几日,爹爹定然归家来。”苏欣肯定道。
待杨氏睡下,苏欣双目望向桌上摇曳烛火,有些怔愣。
苏欣守了杨氏一夜,天明正要回屋,却有下人来报,前头来了个戴面具的男子,指名要见苏府少爷。
可苏府只有苏远一个少爷,尚且年幼,又怎会有外客来见,只得报于小姐知晓。
苏欣不意林慕竟找上门来,而且来得如此之快,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苏欣摁了摁酸胀的双目,换了身男装,便往前厅去了。
林慕背手站在厅中,抬首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却是一只白隼孤独立于石上,目含讥讽悲切。
林慕看的入神,并没发现苏欣的到来,苏欣只得尴尬的咳嗽一声道:“不知林大人所来为何?”
林慕转过身来,面具掩盖了他的神态,但从他眼中尚能窥见未消散超然之色。
苏欣有些疑惑地歪头看看墙上的画,不过是一般百禽图,并无不妥。
“你昨日是来找这个?”
林慕手持契书,明晃晃的在苏欣面前打开,苏欣一看正是契书无疑。
苏欣待要开口接话,不料林慕将契书撕了个粉碎,苏欣惊呼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你当知晓,没有它,我依旧能将苏老爷定罪,方法有许多种,不是么?”
林慕走近苏欣,在其耳边道:“我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