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杀害的明悟,实则是皇帝派来监视俞怀生父子二人的,明悟仗着这个身份,时常欺压年幼的俞怀生,连带俞继之也不放过。
俞怀生父子两人为着俞府多为忍让,多年未曾反抗,如今俞怀生离寺,明悟发现必然会通报京城,那俞怀生一个欺君之罪再难逃脱。
所以俞继之痛下杀心,约了明悟出来,明悟尚且不知死神将近,颠哒着脚,嘴中还叼了根草,斜睨着俞继之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俞继之缓缓转身,神色凛然,明悟似是感觉什么不对劲,回身要跑,却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被俞继之一击毙命,仅以一根树枝穿透其胸膛,一命呜呼。
俞继之将明悟尸身拖离兰若寺丢到乱葬岗,回到寺庙后便向方丈慧圆坦白,慧圆虽知明悟多年作恶多端,但奈何是皇帝的人,他也不好管教。
如今俞继之将他杀了,却是犯了寺庙戒规,慧圆叹息过后将俞继之囚于孤汀阁。
幸而皇帝顾湛也是病体缠身,朝中众事尚处理不完,哪里还能记得远在益阳的俞府。所以即便明悟身死旧无人往京中回信,顾湛也没有注意到,这却是让俞怀生躲过一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娇女诞麟儿
俞怀生与杜乔来到孤汀阁,这里荒芜寂寥,树林林立,枝丫丛生在深夜中显得异常诡异。
俞怀生抬首望向楼阁顶端,高阁之端有一间屋内烛光明亮,在夜里极为显眼,俞怀生与杜乔提气跃起,踢开窗扇二人入得阁内。
俞继之整盘坐在蒲团上打坐冥想,屋内空旷的很,只一张木床,和地上一个蒲团,再无旁的物件。闻得声音抬眸望去,见俞怀生和杜乔二人甚是意外。
“杜乔?怀生?你们怎会再此。”俞继之出声道。
“主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一别多年,你可还好?”杜乔上前涕泪横流抱住俞继之,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主子,如今却一身僧衣,还有那光润的额顶,杜乔极为心痛。
“杜乔,莫再哭了,不是什么大事。”俞继之历经这些年的佛道影响,身心也渐渐平和,接受现实。他看着旧年伙伴,心中也是高兴,嘴角含笑。
然而这份好心情并为维持多久,俞怀生上前跪下,面带悲色道:“父亲,祖父于前些时日去世了。”
俞继之闻言,嘴角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未能收回,那双眸子紧盯着俞怀生似是不敢置信一般。
“祖父临去之前,依旧放不下心结,说为了旁的舍弃了您,使他一生愧疚。他对得起朝廷,亦对得起天下,唯独对您实是无颜相对,祖父说了这些便咽了气。”俞怀生边说,俞继之的泪水已是滚滚流下,他心中何尝不曾怨怼,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也看开。
俞继之似是要将这前半生的苦难一气哭出来,父亲离世,他连最后一面也不能相见,自此天人两隔。
俞怀生和杜乔在一旁看得发急,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如此哭了许久,俞继之终是歇了声,止了泪,一拂衣袖将面上的泪拭尽,恢复了往常神态。若非亲眼所见,俞怀生和杜乔还当俞继之不曾伤心过。
“你起来吧。”俞继之对俞怀生说道。
俞怀生依旧跪着不肯起身道:“父亲代我受过,因我破戒,皆是孩儿不孝,未能想明后路便着急离开兰若寺。”
“并非是为想明后路,而是并无其他选择,仅此一条路而已。若不杀了明悟,你只怕前脚才踏出兰若寺,他后脚便一封信寄往京城。明悟为非作歹多年,□□掳掠之事作下数起,碍于他的身份无人能责罚,致使这几年他愈发嚣张,杀他是必然之行,你又何错之有?”俞继之扶起俞怀生,沉声说道。
俞怀生却感念俞继之对自己的疼惜之情,俞怀生感受到了父亲的照拂疼爱,明明俞继之可亲去京城,偏偏为了自己留在寺庙处理后事,照料皇孙。
俞怀生怔怔看向俞继之,俞继之自然也看懂他眼中之情,这两父子虽并非亲生骨肉,却都感受到对方的情感,一时更胜亲父子。
杜乔在一旁也瞧的开心,俞府如今这般景况下,唯有父子二人齐心,方能打破此局面,换来新生。
三人围坐下来,俞怀生将京城中的情况与俞继之道来,俞继之点点头道:“能有这般已是不易,不枉费我这些年费力教导你,是我们俞府的好男儿。”
俞怀生第一次被人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俞继之欣慰的看着俞怀生,三人谈至深夜,俞怀生将母亲金氏所备的包袱留下,与杜乔又悄然离开。
俞继之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包袱,金氏却也是个无辜命苦之人,嫁与他真是委屈了,良久俞继之微微叹息吹灭了烛火,屋内一片漆黑,与外间夜色融为一体。
第二日晨起,俞怀生受苏欣所托来到一处坟岭,将所备祭品摆放在坟前,此坟下所埋葬却是赵宁与其父赵将军。
二人的坟碑皆是干干净净,似乎才打扫不久,连一丝杂草也无,依着坟前摆放瓜果腐烂程度来看,不过半月左右。
俞怀生将苏欣所托的白色芙蓉绒花簪子放在坟前,烧香祭拜过二人,正待离开,忽闻脚步声,俞怀生下意识的躲了起来,生怕被益阳城中人认出身份。
只见一个瘸着腿拄着木拐之人,一晃一晃走至赵将军坟墓前,连着磕了几个头,最终喃喃道:“赵将军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来梦中寻我,都是三皇子威逼胁迫,我才背叛陆丰军,你大人有大量,冤有头债有主,去找真正的主谋去吧。”
俞怀生在树后闻言皱起眉头,见那人祭拜完后起身要走,心下一思量,瞧瞧跟再其身后。
而京城中,苏欣这边觉得成日这般无所事事下去也不成,距离俞怀生回来还有些时日,总要找些事做,便起身去滨河桥畔小院寻念香,想起先前念香似有心事,也不知如今怎样。
苏欣到了滨河桥,见巷子口站着两人,正在说话,瞧着举止亲密,这二人身影苏欣却是熟悉,更何况其中一人还带着银晃晃的面具。
苏欣止了脚步,不在前行,二人似乎正在争吵,苏欣只得远远驻足,等其中一人离开后,这才进了巷子,敲响小院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