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之章早早便上衙去了,吴氏来到王媛媛房中,王媛媛尚在酣睡。
挥退屋中婢女,吴氏轻抚王媛媛的睡颜,轻道:“今后你父亲会越走越高,凭着当初他入京赴考我们吴家资助他的那点恩情,撑到现在,却挨不过他的野心,有些话我早些说出口,多少也能让他对咱们母女两存些愧疚之意,多点真心为你打算。我的媛媛只盼入京后你嫁得良人,不枉我这番筹划。”
一室幽静,王媛媛缓缓睁眼,看见吴氏坐在床边,连忙起身道:“母亲,您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传一声,都怪女儿贪睡,叫母亲在这等候。”
吴氏轻轻捋顺王媛媛鬓边发丝,轻笑道:“无妨,时辰尚早,多睡片刻也没什么大碍。我不过想你,前来看看,现下无事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收拾吧。”说罢又摸了摸王媛媛的脸,起身准备离开。
王媛媛光着脚下床,要去送吴氏。教吴氏遣婢子赶了回来,让她自家梳洗妆扮,母女间不必拘于俗理。
王媛媛缓缓坐下,低头轻轻摸着床榻上吴氏坐过的地方,还带着一丝余温,垂下嘴角,收了笑,神色间却是与刚才在吴氏面前判若两人。
苏欣这边天大亮时,就迎来了她的教管嬷嬷,这位嬷嬷姓马,都称她为马嬷嬷。
马嬷嬷生的肥壮,脸也随其姓,长如马脸,话并不多。
待苏欣用完早膳,马嬷嬷便将一支长流苏步摇插在苏欣发间道:“小姐,行举间须保证步摇不大幅摆动,若是大幅摆动,失了闺仪,便抄十遍女戒。”
苏欣一觉起来,见着这么个黑面罗刹不说,还管束起自己来。
昨日只当杨氏说的气话,没成想竟真的请来了个教养嬷嬷,苏欣准备去找杨氏求求情,不料叫这马嬷嬷一把拉住,道:“十遍女戒。”
苏欣瞪大双眼:“你放开我,我去找阿娘。”
马嬷嬷道:“夫人已将小姐全权托予我,嘱咐不叫你出这院门,我劝小姐你还是安心练习走步行礼吧。”
苏欣不服,还欲往外走,不防马嬷嬷力气之大,拉着自己手腕,以至于一步也迈不出。
苏欣向来力大,便是应付个壮年男子也不在话下,却叫这婆子拉住甩不脱,心下暗想,这马嬷嬷估计身上有些功夫,自己是抵抗不过她,阿娘也是下了狠心,找了这么个人物来管自己。
马嬷嬷不管苏欣在想什么,见着苏欣还在反抗,只淡淡开口道:“二十遍女戒。”
苏欣无奈,依着马嬷嬷的要求,一上午光练习走路就走了三个时辰,手掌的伤还没消肿,就又添新伤。
用午膳时,筷子都握不住,谁知那马嬷嬷来了句:“不愿好好吃饭就饿着,下晌可没有点心果子伺候大小姐。”
苏欣无奈,为了饱腹,只能扒着碗边用勺子将将吃下饭去,心中恨道,有朝一日,定将这老妖婆狠揍一顿。
下晌依旧在屋中练习走步,若说早上苏欣还有反抗的力气,此刻却是半分精神也打点不起来了,站久了浑身酸痛,手上还带着伤。
马嬷嬷却跟瞧不见似的,一板子一板子落在手心,苏欣已经疼的不会叫了,只咬着唇瞪着马嬷嬷。
好不容易等到马嬷嬷说:“好了今日便练到这吧,晚间小姐别忘了把女戒抄写二十遍。”
苏欣原本已经坐下准备休息,听到这话,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气道:“你将我手打成这样,如何抄写?这不是要我命么。”
马嬷嬷面不改色,全然不理会暴跳如雷的苏欣说道:“小姐自己犯下的错,定是自家承担。还有作为闺秀什么要谁命啊的话,往后尽量还是少说,省的又要挨罚,今日我且好心提醒你,往后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说罢转身挺胸抬头,稳当当的自苏欣面前走过,端的是一派威仪严肃,连个眼神都不给苏欣。
苏欣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么教训过,气得浑身发抖。
春柳忙上前扶苏欣坐下,问道:“小姐可打算抄写女戒?奴婢也能帮忙。”
苏欣头一扬道:“不抄,睡觉。”
转身上了床,用被蒙住头,谁也不想理。
春柳在一旁劝道:“小姐你还没用膳呢,这样身子可遭不住,好歹吃两口。”
可被窝中的苏欣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春柳无法,只能去寻夫人。
“不吃便不吃吧,身子是自家的,饿了自会起来,无须管她。”
杨氏听了春柳的话说道,春柳急的满头汗,夫人竟也不管小姐,这可怎生是好。
杨氏看她着急,笑着道:“你与她备下些宵夜,她饿了知晓找食,又不是小娃儿了。”
春柳只得应下,回去后寻了念香做了些苏欣喜爱的吃食,用小炉煨着。
果不其然晚间苏欣饿极爬起来,寻着味将夜宵吃了个干净,又回床上躺着,春柳听见屋中动静,跑来给苏欣手上了药,将被子给她掖了掖,才放心去门外守着。
待到第二天,苏欣被马嬷嬷拖着起了床,交不出罚写文章,又是一顿手板子,外加罚写女戒四十遍。
苏欣气的起身便朝马嬷嬷撞去,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怎料马嬷嬷轻轻一个转身,苏欣就跌坐在地,在人家眼里根本就造成不了半点伤害。
这番动作下来,苏欣也老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