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瞧瞧我如今写的,和当初那张药方比,还相差了什么药材?”
琴月应声站去她身边,低头将目光落在桌面宣纸上,细细回忆后说:“似乎还有三七粉与冰片各两钱……”
虞清梧闻言一拍脑袋,唰唰落笔将她所说的添加,而后待墨迹自然风干,把写了诸多草药名称与配比的宣纸交给琴月:“你且拿着这张药方子去太医署,抓了药碾磨成药粉后,交给永泰宫的汪全公公。”
琴月捻着突然被塞来手中的东西微愣,支吾问道:“既是要给陛下的东西,姑娘为何不亲自送去?”
虞清梧微笑看她:“你何时也有这么多为什么了,去送便是。”
琴月知道这是她不想说才会有的表现,自己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将药方叠好揣入袖中,出门办差。
而琴月离开后,虞清梧从书桌后走到窗边,目光透过雕窗上黏贴的大红剪纸望向屋檐皑皑白雪,嘴角笑意逐渐隐去,低声重复了一遍琴月方才所问。
——为何不亲自送去。
大概是怕自己拒绝不了闻澄枫要她帮忙擦药的请求,怕自己指尖触碰他满身疤痕心疼不已,怕自己迎上他暗藏疯狂爱意的眼眸会做出错误选择。
她至今记得原书剧情,闻澄枫注定的原配皇后,在他登基后第一年的年节期间出现。
算时日,也就是这几天里了。
虞清梧长长叹出一口气……
突然,眼睛被温热掌心蒙住。
“猜猜我是谁?”偏沉的女子嗓音自身后传来。
虞清梧没有停顿迟疑,几乎是瞬间轻笑着拆穿她幼稚的恶作剧:“靖福公主,别闹。”
“真没劲儿。”闻槿妍松开手,嘟嘴埋怨,“一下子就被清梧你猜出来了,也不知道给本公主留点面子。”
虞清梧转过身,边给她倒热茶边煞有其事地道:“下次一定。”
闻槿妍被她逗乐,绢帕掩唇咯咯笑了起来,好半晌才止住肩膀上下抽搐,喝茶润过嗓子后道:“也就清梧你心态好,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说玩笑话寻我开心。”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虞清梧坐姿慵懒,掌心撑着下巴,“公主难得进宫一趟,我自然不能怠慢了。”
她语罢,闻槿妍忽而“咦——”了一声,扭头狐疑看她:“你还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么?”
“什么事?”虞清梧眨眼,问得漫不经心。
她在北魏的日子已经清闲到了无聊的地步,闻澄枫不放心她独自出宫,在宫内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遂也从来无人登门造访,更枉论告知她瑶光殿之外的事儿。
见她是真的迷茫不似伪装,闻槿妍语速倏尔快了:“你当我今日为何进宫?”
“清梧,你可知前朝那些大臣和世家公侯最近总聚在一块儿,他们私下里已经开始商量起皇兄的皇后人选了!甚至还有更过分的,那位清河王,直接以陪伴太妃为由把女儿送进了宫里,天天往皇兄跟前儿凑。”
“我方才来的路上还瞧见她,端着一盅参汤走去了前殿。那一脸谄媚模样,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诶?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虞清梧在她愤懑不平的眼神注视下,淡淡轻笑:“你继续说。”
其实她能有什么反应,清河王此人名号虞清梧是知晓的。
北魏开国太`祖曾将清河地界分封给共同打天下的生死挚交,并下令清河王爵位世代承袭,永不撤藩。
但她之所以对清河王三字印象深刻,与此人乃北魏唯一一位手握兵权的异姓藩王这响亮名声无关,而是原书中提及清河王的起因,是男主闻澄枫在宫宴上对清河王嫡女林溪薇一见倾心,而后二人两情相悦,喜结连理。
所以此时闻槿妍口中说到的清河王之女,正是将来陪伴闻澄枫一生的正统皇后。
而虞清梧的反应,不过是感慨一句:该来的剧情总会到来的。
身旁,闻槿妍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边吃边喋喋不休:“清梧,你听我给你分析啊。”
“依我来看呢,皇兄心里装着的人定然是你,这一点准没跑儿,可奈何现在有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虞清梧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听着。
“清河以东是高句丽,那边如今的皇帝野心不小,时不时出兵犯我大魏边境,这么些年始终是清河王挡着才没让对方占到便宜。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四个多月前父皇驾崩,高句丽的王立马前去清河,携了诸多金银宝物拜访。这手笔,摆明了是想拉拢清河王,撺掇清河王篡皇兄的皇位呢!”
“而高句丽士兵擅远程弓箭,清河王多骑兵擅近战,这一近一远要真联起手来,可不好对付。皇兄和朝臣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为了避免战乱发生,再好的办法就是迎娶清河王爱女为皇后,以此来牢牢抓住清河王的忠心。那么只要清河王不反,任他高句丽再有野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槿妍说着换了个方向坐,面朝虞清梧,凑她近了些:“我这样讲,清梧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虞清梧点头:“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