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接下来就听见虞映柳续道:“但他的猫儿误伤了我到底是事实,虽不至于开罪,但小惩大诫还是该有的。我记得渔阳你上回说过,想把魏太子阉了用作近身伺候,不如就趁此机会,正好动手。”
她就不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接受得了丧失尊严的事。不管最终虞清梧有没有动手,只要让闻澄枫知道渔阳长公主对他存的是这种心思,都绝对能毁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听见这话的虞清梧,眼底瞬间晃过惊慌,包括闻澄枫的脸色也沉了两分,惹得虞映柳暗自发笑。
虞清梧确实很慌。
拜托,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
勤径殿那次,虞映柳刁难得突然,她当时为了端住原主人设,心口捏来便是一句……
——把闻澄枫阉了近身伺候。
这话在外头说说其实问题不大,但现在的关键是,当事人就在她身侧啊,并且听得一清二楚。更有甚者,陆彦作为前车之鉴,肯定在闻澄枫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面积。
虞清梧仿佛看见眼前飘过四个大字:
十大酷刑。
最开始穿书时的危机感再度漫上心头,天可怜见,她当真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生就怕虞映柳再说出更加不可控制的话,虞清梧迫切地想要转移话题。她眼尖瞥见虞映柳手背皮肤似乎泛起点点红疹,似是玉莹方才说的过敏,连忙道:“四姐过敏了还不去找太医,是想整双手都烂掉吗?”
虞映柳闻声低头,绯红疹子正在逐渐扩散,阵阵瘙痒从皮表钻入骨头,她当即变了脸色:“玉莹,我们走。”
这回是真把事儿精送走了,但虞清梧丝毫没感到轻松,反而心里直打鼓,越发不安。
虞映柳能有多可怕,充其量是个空有野心的炮灰罢了。真正定她生死的,是闻澄枫。
她不敢回头去看少年此刻脸色,却又逃不掉必须要面对,只能掩盖好讪讪神色,转身伸出手去揉黑猫头顶,干笑道:“这猫儿倒是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闻澄枫道:“没有名字。”
虞清梧看人情绪还算准,明显感觉他比刚刚回廊遥望那一眼时,要沉闷很多,像是晴天忽转多云。
“还没有名字的话,本宫给它取一个。”虞清梧目光专心落在黑猫身上,想了片刻道,“不如就叫大黑吧。”
闻澄枫:“……”
虞清梧顾自继续:“它看起来应该有三四岁吧,年岁不小了,再加上通体纯黑的毛色,叫大黑,恰好贴切。”
闻澄枫:“……”
“你怎么不说话?”虞清梧等半晌也没等到他反应,连声嗯都没有,佯怒道,“是嫌本宫取得名字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闻澄枫不昧良心地回答。
虽然“大黑”二字乍听很不雅致,但细细品味,就会觉出一种直白。
过分直白得几近于又蠢又萌,确实挺好。
“那便这般定了。”虞清梧道,“你这猫儿甚是合本宫心意,这两日就先养在本宫殿内。”
她说着,就要去抱大黑。
可大黑似乎意识到她的动机,在虞清梧碰到它的刹那,忽而从闻澄枫右肩跳到左肩。又再一次躲在被触碰之前跳到地上,往偏殿跑去。
要是放在以前大学时候,虞清梧定追上去了。可这晌衣裳繁重,佩饰琳琅,她没有肆意奔跑的条件只能作罢,便对闻澄枫道:“你还不赶快去捉你的猫儿?”
“不着急。”闻澄枫却淡声道,“长公主什么时候送我去净事房?”
虞清梧微愣,一时没转换过来他突然的话题跳跃,只听闻澄枫续说:“能留在公主殿中伺候的男子,要么是侍卫,要么是太监。而宫里的侍卫都需得经过层层选拔,严密考核之后才能留下,我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所以长公主什么时候送我去净事房?”
虞清梧哽住:“……”
这是牢牢记住了虞映柳的话,耿耿于怀啊。
虞清梧脑海里顿时奔腾过一万只羊驼,真想把虞映柳按到泥地里,任由草泥马从她身上踩踏而过。留给她这么个棘手的烂摊子,要她怎么处理?
难道解释说:你别听她瞎讲,本宫从来没说过那种话。
不行不行,怯懦心虚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是说要她严词厉色:看你日后表现,要是惹恼了本宫,便跪着爬去净事房。
可这不就承认了自己确实有阉他的心思嘛,俨然是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虞清梧否决过一条又一条应对措施,末了,最终淡淡瞥他一眼:“怎么?你很想去?”